于是,南奕轻声道:“火种,其实就在我之前所著《志士仁人》中。我将其,称为侠道。”
“财富之差愈大,位阶固化便愈重。但在我看来,所谓固化究其本质,当在于民众无力反抗。”
南奕沉声低语。
“悠悠万载,凡世百姓,其实不乏才情过人者,能白手起家创下偌大家业。但可惜的是,若无官身,又非修士,寻常百姓根本守不住自家家业,迟早会被世家豪族摘取果实。”
“盖因世家豪族,有修士坐镇,攫取人间富贵可谓易如反掌。”
“寻常百姓,若遇产业被夺,一来无力反抗,二来无处伸冤。如此,百姓只能绝了创业之心,老实化作人中之矿,为世家工厂添砖加瓦。”
“而替人打工,财富分配操于世家之手,自然只有世代为工之命。”
“此番局面,我等既非圣人,又非帝王将相,实难撼动。但是,在力所能及下,我等却可设法,让民众得以发声,乃至于发出怒吼。”
“那便是广传武道,天下布武。只要将内功、真气修炼之法传开,且感召起一批志士仁人化为侠客,践行侠道。或许郡城之中,仍旧会是修士说的算;但至少,在一些小县城,普通百姓有望找到伸冤之人,不再任人轻易鱼肉。”
言至此处,南奕声音幽幽:“侠以武犯禁。可是,不以武犯禁者,何以为侠?”
没有力量,就没有话语权。
而没有话语权,就只能老老实实受他人规矩束缚,当一只被牧之羊,
倘若有一日,有侠客出于公义公道,拔剑斩破牧羊规矩,即为以武犯禁。
宋忠思绪,跟着南奕话语走。
当南奕言及“侠以武犯禁”者,他微微蹙眉,竟恍惚看到了一抹血色。
“若是这般……”宋忠喃喃开口,“感觉会有很多人流血牺牲。”
“若无流血牺牲,难不成世家豪族,还会主动割肉,让利于民乎?”南奕语气,先是带着几分嘲弄,继而很快转为一声轻叹,“不过,正是因为会有流血牺牲,血色近赤,非治世圣人不能行此大道,我才不欲为之。”
赤色之血,藏有大禁忌,南奕不愿自己去揭开,彻底引爆这方面的思潮。
一来,他不知此世全貌,片面思考,并不能等同为正确。
二来,他自己不喜欢“为你好”之类的说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下,自然也不会自行揭开引申。
三来,他对此世凡人缺乏共情,不想自封执剑人之类的角色,更愿意尊重此世凡人命运。
所以,南奕将侠道之火在此世的发展演变,交由土生土长的宋忠来决定。
当然,南奕并未直接给宋忠上压力。
他本人,只是为此世凡人,备下一份火种,一份反抗之希望。
“我设下门槛,不让寻常奕武者轻易传武,就是为了避免内功心法太早泛滥,防止过早引爆百姓世家之矛盾。”
“不过,只要真气武道存在,侠道精神不灭,而我又修行有成,不叫武道被打压。待得他日,若果真有治世圣人出,我便算是提前备下了一份火种。”
“所以,宋兄你现在也不必想太多。只要你后续广为传武,且将你之法脉,不断完善补全,便已然足矣。”南奕叮嘱道,“但也须谨记,武道只是手段,侠道才是根本,两者合一,方为正理,不可为求一时进度而滥传武道。”
南奕所创真气武道,并无修行代价。
但愈是如此,武者心性,才愈发重要。
在南奕设想中,除去武种分发本就设有限制外,武侠精神,正是对真气武道修行的一种内生约束。
如果不做约束限制,任由奕武者滥传武种,反倒会使民众之间,更易厮打相殴,反为不美。
“只是,人心易变。虽然在传武之初做了一定筛选,但随着时间推移,难免会有人心性偏移,成为依仗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