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追查他们的人增加了一拨,但不知道是谁。
谢仪舟不愿意与任何人说谢家的事情,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她病糊涂了,这时候先后被饿死鬼的亲吻与身份被发现的事惊住,恼羞、窘迫、羞惭、自卑等情绪骤然涌上,她只觉得浑身滚烫,羞愤欲死,抵在饿死鬼胸膛上的手用力一推,恼怒道:“走开!”
饿死鬼伤口好得慢,但四肢修长,肩宽腰窄,十分结实。
她全力一推,没能将人推开。
饿死鬼皱眉,声音沉了几分,“什么意思?”
谢仪舟不知怎么回事,心里难受得厉害,抿着被亲吻过的唇用力推拒起来,饿死鬼却抓着她的手问她要解释。
他们那日借住在一处农舍,农舍破旧,床榻窄小,混乱中两人一起栽了下去,碰倒了床边的凳子,凳子上放着一盏烛灯,烛灯倾倒在一起掉下来的床褥上,而床褥还半裹在谢仪舟身上。
饿死鬼帮她扯开被褥,黑暗中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谢仪舟惊慌失措又推了他一把,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饿死鬼似乎是撞到了什么,就这么没了呼吸。
谢仪舟自责、悔恨了许久,好几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想干脆与饿死鬼一起死了算了。
后来几经辗转得到太子的消息,她心中才燃起一丝希望。
她希望太子就是饿死鬼,不是为了她能活命,也不是为了任何人,她只想他还活着,哪怕他会怨恨她。
谢仪舟缓缓靠近,抓住轻薄的纱幔,深吸一口气,将其拉开——
宽大奢华的寝榻上躺着一个容貌清隽的年轻男人,双目紧闭,安详宁静,若非那苍白的肤色与不见起伏的胸口,任谁都会以为他是在沉睡。
谢仪舟猛地抓紧纱幔,闭了闭眼,再睁开,回头颤声道:“水、水和干净纱布,快拿来!还有药,林乔那里还有药,让他把药送来,途中不许任何人经手……快!”
侍卫的动作很快,所有谢仪舟需要的东西几乎在一转眼间备好。
但谢仪舟没注意,她洗净了手就坐在了寝榻边,掀开寝被,解起饿死鬼的寝衣。
她眼里只有那道熟悉的伤疤,事情做得熟练极了。
那道伤口因为长时间的溃烂,边缘处微微泛黑,有着明显的刮肉去腐的痕迹,此时被鲜红的血水浸着,看着极其可怖,谢仪舟恍惚看到了最初捡到饿死鬼时的情形。
她眼睛一酸,泪水差点落下来。
谢仪舟忍着难受将眸中水汽眨下,颤抖着手快速处理起饿死鬼的伤势。
“不要死。”她在心中祈念着,“只要你能活下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没有人打扰谢仪舟,也没人帮她。
前面都还顺利,一直到敷完药要为饿死鬼包扎时,纱布需要绕腹一周,她的手自然而然地贴上了那精瘦的侧腰。
谢仪舟做得自然熟练,一点不羞涩——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是手掌贴过去的一刹那,除了温热的体温,谢仪舟还感受到掌下躯体突然的紧绷,面前白皙、紧实的腹部似乎还抽动了一下。
她动作一顿,注意力从狰狞的伤口稍稍转移,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股侵略感十足的凝视。
谢仪舟心头一跳,本能地抬头,猝不及防地撞入一双沉静漆黑的眼眸,刹那间,她浑身汗毛炸开,身躯一抖,双手被毒蛇咬到了一般立刻往回缩去。
然而手刚离开几寸,就被人攥住。
手腕上的力气很大,攥得谢仪舟很疼。
但疼痛感远不如心理上的震撼,谢仪舟满面通红,浑身血液沸腾了一般直往脸上涌去,她感觉心快从胸口跳出,她快要死了。
他在看她,看了多久了?
他不是昏迷过去,危在旦夕吗?
他会像梦中那样凶狠地说:“胆敢谋害太子,你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