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摔落地上、魂快要被完全吸走之前,阿入爷爷突然地开口问道:“阿入他……”
江海翻译得快,阿芎回得也快,在他衰弱的声音碎得不成一句话前给出了回应。
“我活一日,他活一日。”
“若你……”
阿芎撑着画完了最后一笔,声音发虚地开口回应道:“我死之前,会教他如何活下去。”
老者不再开口,魂整个被吸进了迷穀叶之中,枯槁的身体轰然倒地连带着拐杖摔落发出声响。
阿芎实在是走不动了,腿软到快要站不住,勉强靠着半个身体倚在桌子旁才暂时撑住。她将手心的最后一点血抹到了江海的身上,随即在它的百会印堂连敲两下。
下一刻,一张白色的小纸人变成了荆棘状的迷穀枝。
阿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豆大的汗从额间滴落,只得在贯意中嘱咐江海道:“我予你解了印,纸锁链飞过来时,你去将上面的叶子尽数搅碎,越碎越好……碎叶皆撒落在血阵中。”
“碎叶撒完后,将阿入的魂引入纸扎猫中……”
将所有的程序托于江海,眼前一阵阵发黑,耳鸣声渐渐响起遮盖住迷穀叶搅碎的声音。阿芎微微地甩了甩脑袋,稍微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
只是从头到尾,连一丁点痛呼声都不曾有,好似碎魂的仪式只是碎叶那么简单。
眼前的景象开始支离破碎,在昏过去前的最后一刻,阿芎还是强撑到亲眼看见阿入的魂入了纸扎猫中。
下一刻,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芎再醒来时,躺在贺府小姐房的软床之上。她睁开眼,入目的便是软纱彩帐,只是身上处处酸痛跟从山上滚落而下似的,无心观赏。
一侧的木质雕花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东吾的雨季还在缠绵,细如游丝般的雨密密麻麻地落在瓷窗台上,无声无息。
蓦地,那只染血的云引蝶叶缓缓地从远处飞了过来,一上一下得似被雨击中又努力升飞,最终穿过了雕花窗户,悠悠地精准飞到了阿芎的指尖。
她当初之所以要用云引蝶叶,一方面是有现成的血方便找人,另一方面是云引可以寻下印之人。江海的体内有微弱的印,云引染了它的血自然可以去找幕后之人。
只是很不巧,云引的寻找范围有限,它飞回来没带有一丝情报,说明下印之人恐怕不在东吾。
阿芎偏过头打量指尖安稳停留的云引,沉思中猛然想起来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
当初佣人说自己见过云引便急匆匆地去贺府后院找寻,打断了她原本要说的话——云引,常生于埋尸之地。
她当时刚刚来到这个时代,总下意识以为还处于那个尸横遍野的征伐乱世,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云引怎么会出现在贺府后院?
楼下陡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响起管家收不住惊恐的声音。
“贺先生,警察署的人来了……领头的硬要往后院走,在土下挖出来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