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的慌乱持续了片刻。
因为她看着赤女与乌籽,两人说起殉葬时,神情害怕惶恐,却又隐约骄傲,仿佛这等殊荣一般人还得不到。
她于是意识到在上下都传承这般认知时,假如想要劝谏秦王取消殉葬,恐怕不是件简单的事。
既然如此,那现在发慌也无济于事。
她很快淡定下来。
而马蹄哒哒,车轮滚滚,秦时推开车窗向外看去,随后屏息无言。
良久,她才低声问道
“这是……桥吗?”
赤女微微侧头看去“回秦君,这是沙河桥北桥,长约百三十丈,横距近十丈,是大王称王当年建成。”
“因大王绕道去了上将军府,所以才转入这条道路。不过秦君得大王信重,倘有闲暇,定能陪同大王去上林苑,到时也是走这座桥。”
乌籽也跪坐一旁微笑,相处日久,两人不似一开始那样惶恐谨慎,言语也带出些微大胆
“秦君是喜爱土木工事吗?沙河桥平平无奇,似这样的,咱们咸阳城还有许多呢。”
如今天子仪仗整整齐齐在宽阔的桥面上行走,回身看去,能看到下方支撑桥梁的百十根圆柱轮廓。
秦时震撼难言。
这样伟大的建筑,这样落后的时代,至尊皇权所能带来的极限景观,远比她想象中更为雄浑壮阔,殊丽绝伦!
赤女说得很是轻松,可实际上这座沙河桥,长约&nbp;300米,宽&nbp;22米——这,甚至比她曾经过的&nbp;nj长江大桥,还要更宽!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这仅仅是咸阳城中的其中一座桥。
而更远处,有巨大雄壮的宫殿,高约一二十米,占地广袤,气势难当。
“那是哪里?”她问道。
是咸阳宫么?
乌籽笑吟吟回道“是极庙——等近前去,秦君就可以从近处仔细看了。不过极庙虽壮阔,婢却觉不如咸阳宫多矣。”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赤女脸色煞白,立刻拉拽乌籽俯身跪趴“是奴婢言语不端!”
“极庙乃我秦国祭祀宗庙,奴婢怎能轻言!还请秦君责罚!”
两人跪趴在地,格外卑微。
秦时有心想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
“罚乌籽禁言一个时辰吧。”
是不是大事,她说了不算。乌籽万一被她纵容着大胆了,后果恐怕她们都承受不起。
惩罚定下,两人都松了口气。
乌籽犹自苍白的面上还带着惶恐,此刻规规矩矩跪在一侧,再不敢多说。
而秦时看了看忐忑的二人,又放缓语气“在我这里说这些没什么,大王本就有命,让你们告知我如今秦国状况,不是吗?”
若非如此,两个服侍秦王的婢女怎会这样大胆?又这样畅所欲言?
赤女也点头“奴婢明白,谢秦君宽容。”
只是乌籽千不该万不该,给秦君解说就是,偏要言说极庙不如咸阳宫……
而秦时看她们神色缓下来,又接着问道“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咸阳宫吗?”
赤女低声道“咸阳城内宫殿二三百座,如今秦君才只看了十不足一。不过,快到了。”
“等路过极庙,再过渭水,就要看到咸阳宫了。”
“到时不仅能看到咸阳宫,还能看到六国宫殿——大王特命人修筑的,每攻下一国,便修筑同样宫殿于咸阳宫旁侧。”
“其中楚国宫殿格外壮美,听宫人言,楚人章华台雕梁画栋,只登入宫殿,路途就需休憩三次才有余力。”
“故此,听说楚人称章华台也叫三休台。”
秦时震撼无言。
她之前听人说过,故宫大约占地&nbp;073平方公里。游览一遍,已经觉得开阔又恢宏了。
而后听人说咸阳宫约十余平方公里,更是觉得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