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细,滴落在唐棠栘左眼角侧顺滑到下颌。
似乎是地面渐渐潮湿,泥土和芳香混杂起,带着空镜嗓,“有雨滴了,你今天还出去吗?”
“当然会。”
了解到高寒先生只请了两天假。
唐棠栘和他并肩同行,走了半道,要求,“拿两把油纸伞吧。”
“好。”
黑皮车上,里面是白。
仅有一把油纸伞放在后座,唐棠栘探头过去确定,“怎么就一把?”
“不够,姨太们都拿走了。”
“你们家是有什么下雨天出去溜达的怪癖吗?”
“静谧,比热着好。”高寒说。
路程行驶半,来到这个土泥路。唐棠栘眼看要出上海,眼角微倦,“咱到底这是要去哪?可以告诉我了吧。”
他看路,“茧厂。”
“哦。”柔软的座位往后靠,因清早八晨起来打扮,她困意在没听清,稍微眯会。
呜,呜。
气笛叫声从远远的河身弯曲地方传了过来,在不远处蹲坐一个茧厂,远望隐约可以见整齐的石帮岸。
高寒的车停下,轻微关门后,看女子的眼皮扭了一下。
他没去管,自顾走上前去上厂子里。
灰白色的楼房蹲在塘路边,田里还留着几条狭长的战壕沟。
看来报纸上所说的没错。东洋兵的确要打进来。现在这镇上的大门户都逃光。不知是哪方派别的兵走了,只剩这座蚕茧厂依旧空关在这。
南下不太平,如若不签署停战协议,那上海经济定会停滞不前。
所有的厂子都会关门,不止是茧厂子,酱油厂,灯泡厂,乃至所有,技工人们会失业,经济会萧条,不利于当下的发展。
唐棣他的做法是正确无错,哪怕生长的方式。
她妹妹在车上睡着了,似乎是做了美梦,唐棠栘伸个懒腰,拧了拧小鼻头,迷迷糊糊的看向车窗外。
茧厂!
他不是害怕蚕,怎么回来这。
高寒先生正对着一座灰白色的三层楼痴痴的望着,这双眼睛怎么看谁都深情。
她再仔细看看,把头脑探出去,雨滴停啦。
旁边绿油油的是洼地,有几件兵穿过的迷彩服随意的扔在那沟里,带着些许的湿水。
空气中仔细闻闻,还有一些气油臭。
车子火没停吗?
唐棠栘看车标,“这国产车?”可惜现在技术不太行。
什么时候她能回意大利,把技术引进国内。唉声叹气后,她慢慢下车。
这回得小心些,地不好走,小细跟,旗袍装,果然不适合来这种地方。
唐棠栘不再继续往前走,这身行头现在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格格不入。
在看高寒,西装裤脚都有大点泥土,那双皮鞋俨然已经陷入沟,从黑色变成褐。
“高寒先生!”她提升音度。
他似乎是早一些回头,有着预感的往唐棠栘这边走。
“站在那别动,小心摔倒,我没有多余的衣服换给你穿。”
唐棠栘想: 你的衬衫也可以。
高寒的声音逐渐清楚近了些,“我说过了,你不适合来这儿。”
“那么爱跑的你,现在被遏制住了脚步不舒服是不?”
她抬头倾斜着脑瓜对上他的视线,撒欢道: “哦,那我问你,你是要去马场还是狩猎场的时候怎么不回答我?”
“你是故意让我这么难堪的。”
“还是说别的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