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脸逐渐变成了棠海的样子。四年不见,她的头发长了,柔顺地垂落下来,扫得他耳朵痒痒的只想躲。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那一刻他简直急切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可那双熟悉的黑眸望向他的目光里却尽是斯内普看不懂的情绪,混杂着喜悦、心痛、自责……等等,她为何会自责?
视线又逐渐变得模糊,斯内普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逐渐沉没进那双黑如墨湖的眼睛,温凉而舒适的包裹感席卷而来。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了她的道歉,和一声轻微的叹息。
久违的安全感,没有噩梦和连续不断的浅眠。这一觉睡得极其舒适,斯内普醒来时才发觉天已大亮。
如果不是桌上的水杯和壁炉里未燃尽的火焰,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而遇见棠海也只是他的幻觉。
穿着的衣物已经被人更换掉,身上也十分干爽,意识到问题的斯内普猛地起身,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不过现实并没有时间给他仔细回想,房门被推开,棠海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醒了?”她将餐盘放置在床头柜上,仿佛很清楚他因为连夜高热而干渴的喉咙此刻根本无力发声,先是递给他一杯温水,然后手掌动作连贯地轻覆上他的额头,“嗯,不烧了,先润润嗓子。”
斯内普仿佛被点了穴般怔住了,只是顺从地呆呆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眼睛却根本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你昨晚没走么……”温水滋润了喉咙,斯内普终于能开口说话,只是低沉的嗓音还是十分沙哑。
“如果我不在,你就打算这样抗过去?”棠海转身走向窗边的桌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斯内普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低头又悻悻地看了眼身上的睡袍。
“吃饭吧,等会儿就凉了。”棠海及时终止了刚刚的话题。
他欠了她很大一个人情,吃早饭的时候,斯内普一直犹豫着该怎么跟她道谢。可是言语在她面前总是显得那么俗不可耐,他几次偷瞟向她都差点儿被发现,最后只好选择放空自己保持沉默。
吃过饭,斯内普先一步将两人的碗碟收进餐盘里,自觉地端下楼送去厨房清洗。他几乎没在家里吃过饭,所以厨房也基本没怎么进来过,施了个家务魔咒,斯内普又环视了一眼这个破旧的房子。
怎么看都不像是人住的地方,但他也在这里住了整整二十一年了。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昨晚棠海提来的那个纸袋,斯内普拿出里面的酒盒看了看,除了图案,其它文字一概看不懂。
这个时节的太阳高度角已经变得很低了,一楼几乎照不进来日光。斯内普回到楼上的寝室,发现棠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似乎是不喜欢拉窗帘的,日光照进房间洒在大床上,仿佛给她半埋进枕头里的脸颊镀了层暖色的金。
“是有多困。”斯内普俯下身子注视着她的脸庞,下意识将内心的话语脱口而出。
或许是因为棠海的到来,斯内普这段时间持续紧绷的心终于久违地放松下来,连这栋冰冷的房屋都鲜见地有了一丝人气。
棠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夕阳西斜,她在柔软的床铺里打了个滚,扑了满鼻的清苦药味。
下楼的脚步伴着木板发出吱呀响声,斯内普合上手中翻阅的书籍,从客厅的双人沙发里抬起头,“晚上出去吃吧,我请客。”
“不了,”棠海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甩掉脚上大了好几码的拖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椅陷进沙发里,“我现在属于偷渡者,一个不小心被抓到的话可就惨了。”
内容明明很严肃,可配上她那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