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不会是个逃兵吧。”
嘉笙莫名想起,今日初见,她让莲房找一袭衣袍予他遮身,就是因为听人说府外站着的小郎君身上似有血迹,只是瞧不大出来。
然后便摇了摇头,平王再怎么不靠谱,于惜命一事上颇有见地,断不会收留此等危险之士。即便燕行不能确定是平王亲生的八郎,也该是他哪位红粉知己的孩子。
六娘傅嘉言就是这么来的。
胡姨娘的那一对宝玉,因她出身花楼,听说二人生父也有待商榷。
不过既然平王和平王妃出面认下了她们,她们便都是王府的女郎郎君,这没甚好质疑的。
“那是太子重光于崇明殿被废时所念词句,由在场大臣偷偷记下,而后宣扬出来,复诵军中。不料遥远平京也有流传。”倒是秦宋颇感新奇,也就那么一瞬,他又变得沉闷,“废太子在漠北待了三年,平京十四州还有人念着他,也不算奇怪。”
傅嘉笙原想问他,一个废了的太子就这么值得人惦记?她前世未能嫁予他都没甚遗憾的。
也只是想了想便罢了。
莲房刚刚被傅嘉笙派去传话,这就来回禀,小声道:“世子,平京太守带了上京来的将军,因大门人多,是特地乘了小轿从侧门进的,正在书房与王爷密谈。春晖堂上王妃叫散了,说明儿再安排大娘和八郎会亲的事宜。咱们这会儿是去正院还是回碧梧轩?”
傅嘉笙问:“知道是哪位将军吗?”
莲房道:“似乎是要送公主和亲的副将,提前来预备的,已见过王妃,还带了二娘的手信相送。不是王府常见的那几位,人也年轻许多,听嬷嬷们说他姓陆,名儿叫什么就不知道了,太守大人喊他官名……中郎将……对,是中郎将没错。”
傅嘉笙心口一滞。
“不去了,哪都不去,各自回吧。”
*
滂沱大雨一夜未歇,傅嘉笙几乎一夜未睡。
“今儿有宴席吃,王爷要宴请太守和陆中郎将,您必得作陪的。倒是八郎,不晓得王妃让不让他去。还有大娘归宁的家宴和八郎认亲的席面,王妃说摆在一处贺一贺,各房女郎郎君今日就不必赶早上课了,您可以多睡会儿。”
等到天将明,守夜的莲房进来查看,才发觉傅嘉笙早已起身。
“世子……女郎……手怎么这样冰?昨晚上灭灯时,您就没躺下。女郎,您莫非就这样干坐了一整夜?都怪我,我怎么没早些进来看看呢。”
莲房温热的手探上嘉笙冰凉额头,“这是怎么了?女郎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去喊大夫!”
傅嘉笙定定的坐在床上,让莲房给裹了三层被子在身上,也止不住那发抖的手。
良久,她颤声问:“莲房,你告诉我,我是世子还是女郎?我是七娘还是七郎?”
“都是……都是啊……世子是女郎,七娘是七郎,无论怎么称呼,那不都是一个人么?”莲房不明白,“要我去叫莲叶姐姐来吗?她总是比我更细心些。”
傅嘉笙摆摆手,“不必了,许是我没睡好,才想得多了些……”
“那女郎再躺一躺吧,有什么烦心事,做个梦就好了。”莲房自去取了香炉,往里头燃上一把助眠的香料。
那是傅嘉笙惯用的芙蓉未开,不假人手,由她亲自研制。
“要是莲子莲心两位姐姐能过几年再放出去嫁人就好了,只我和你两个,再带着几个小丫头,怎么能照料好女郎呢?王爷做世子时都没这般简朴,漫说同王府其他女郎们比排场了,碧梧轩里连值夜的人手都不够呀……”
“你又不是不清楚,咱们女郎不喜身边人多……何况还有层身份要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