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失望。府里现在有着三个少爷两个小姐,再生个小姐正好。你回去同母亲说,不要再担心这些。好好养胎,好好休息。除了安胎药,别的就别乱喝了。
这话却又莫名传到段盛尧耳朵里。当爹的一言不发,只将老二叫到自己屋中。他告诉了段敬云为什么自己更想要一个儿子,告诉他想要填补段敬邦带来的心上的空缺。段敬云却冷笑着询问他的父亲,若是家中妹妹死一个,是不是又要大夫人再生个女儿?段盛尧气血上涌,训斥他不得胡言。段敬云说,我说的是实话。往日之事不可追,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敬邦去世,我和父亲一样伤心。可后来人还要继续生活。总不好为此便叫母亲伤了身子。
段盛尧却说,现在除了你母亲,谁还能生?段敬云有些生气了,说,母亲能怀,父亲就应该高兴。弟弟或者妹妹都没关系。段盛尧冷冷地说,二姨娘已经死了两个孩子,都是男婴,你母亲须得生下一个男孩来,我才能安心。段敬云说,那如果不是男孩呢?段盛尧说,所以她要喝药。段敬云猛地站起来,说那是害人的药!父亲为敬邦之死奔走忙碌,却叫街上随便一个人就能来害死段府里的大夫人吗?段盛尧说,那是她自己选择的。段敬云说,若没有父亲的默许,母亲也不会这般疯魔。段盛尧喝道,没大没小,怎么和父母说话的?跪下!你母亲的事,由为父做主,你管什么?就算要管,也只有你大哥有资格。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插手后院!
段敬云这些话没有同任何人说。他把它死死地焊在自己心底。最终,他给楚歌的指示只是:不要再让曲大夫人喝这碗药。
楚歌自然支持他。早在他回来之前,她便将药渣子全都扔了。段敬云声称要找那个江湖郎中算账,却被她劝下。楚歌自是知道这郎中的底细,他绝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更何况被骗的人是段府里的大夫人。不然为何他会一口气给曲大夫人开这么多副?明显有备而来。
但他们两个突然同心,曲大夫人却疑神疑鬼起来。她总疑心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同二夫人的孩子一样,是生来便要死的。她每日都生活在惶恐不安中,在离开生子药后,她开始疯狂地喝安胎药。屡屡被段知燕撞见,她一个小孩子都知道这东西不能常喝。但她却并没有要求她的母亲放下药碗。
楚歌为这个小姑娘的共情能力而感到惊奇。段知燕刚刚七岁,但却仿佛已经明白了很多东西。那日楚歌陪着她在院子里玩时,突然,一直在玩扇子的段知燕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她若有所思地问楚歌说,母亲是不是一直再想要个弟弟?她又问道,如果我不是小姐,是不是母亲就不用再生这个弟弟了?
楚歌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自然,曲大夫人这样努力,就是为了给段府生下现在的真正的嫡子。段知燕若是个小少爷,曲大夫人当然不用再担心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但这时,段知燕又说道,母亲是不是埋怨我不是弟弟?
楚歌连忙说,怎么会呢?小小姐亲近大夫人,大夫人也爱小小姐。不管是小姐还是少爷,大夫人的心是不变的。
段知燕却说,是吗?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思。尽管这神色依旧稚嫩,但却令楚歌一惊。后来在与水儿聊天时她提到这件事,说小小姐可真了不得。水儿也吓了一跳,说她才七岁,懂这些?楚歌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当时说的那话,真是让人吃惊。水儿说,有的人生下来就是聪明,这也是命。咱们小小姐日后是一定要干大事的。楚歌叹口气说,就是太聪明,太聪明也不好。以后得有多辛苦。
两人聊了两句小小姐,水儿便有事先走,留楚歌一人抱着东西去找了三夫人。揽枝死后,能到她屋里聊两句天的也就是大夫人和她的婢女。段盛尧一次再没有去过三夫人房中。三夫人身形消瘦,神色灰暗,但周身气质却一日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