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
他被追问着犯罪动机。
然后没有狂暴,没有愤怒,没有声嘶力竭,甚至连预想中的崩溃都没有——
他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苏格兰场的警察们轮流进来审问,又纷纷铩羽而归。
杰克拒绝开口,始终一言不发。
“我可以尝试一下吗?”余鲤透过单面可视的特殊玻璃墙,直勾勾地盯着开膛手喜怒不变的淡漠眉眼,向探长提出疑问。
“请便,女士。”显然软硬不吃的杰克已经彻底令警探绝望,“但愿你可以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余鲤正思考着应该说出什么来作为开头语,却不想在进入审讯室的一刹那杰克就率先开口——
“我的画布和颜料呢?”他问道。
声音依旧优雅悦耳,仿佛他对眼下的处境浑然不在意。
这倒是个好征兆。
余鲤挑挑眉:“它们与垃圾堆在一起。”
杰克手指微不可见地一顿。
“还在意这些做什么啊?”触及到瞬间僵硬下来的杰克,余鲤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似乎对他的反应很看不起:“反正不出几日你就要被绞死了。”
“你自己割的。”杰克不理会她尖酸的话语,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余鲤僵了一僵。
“什么?”
“脖子上的伤口,你自己割的。”
杰克冷漠地重复了一遍。
握起拳头,缓缓地将双手放到了桌面上。
手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又机械的声响。
这是他最真实的一面。
完全展现在她面前。
杰克又回想起那个茶几上摆放着唐宁茶的悠闲午后,她空洞的眼神使他获得了某种触动,她诉说着糟糕失败的经历以打动他,她欺骗原本愿意信任她的人。
假象。
即使他缺乏做为人类最基本的同情心与正义感,即使他心中常常蹿出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无名之火,使他阴暗的另一面备受煎熬——但是这很重要吗?
做一个对社会无害的公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他可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她污蔑他。
上帝啊。
每一个赞扬过他的人都唾弃他,每一个被他帮助过的人都不再感激他,原本追捧他的人惧怕他,他最看不起的人竟开始奚落他。
人人都因为她拙劣的谎言蒙在鼓里。
他戳不穿她,无法打败她。
但也许,他可以给她留下点印象深刻的代价。
于是此刻。
杰克眼底似乎还带着奚落和嘲笑。
以及,冷冰冰的愤怒。
“立即停下你的行为——”
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杰克突然身体前倾,整个人都趴在了桌面上。他伸长手用链接手铐两端的锁链锢住了余鲤的脖颈,然后双手交叉。余鲤觉得禁锢在脖颈上的链条似乎在收紧,收缩得极为迅速,杰克的爆发力过于可怕了。
她开始控制不住地向后栽倒,杰克顺势借力继续碾磨着她脆弱的脖颈,警察鱼贯而入,威胁着杰克立即松开她——
无济于事。
混乱中不知道谁开了一枪,一枚子弹恰好打中杰克的后腿,杰克闷哼一声,却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越来越缺氧,余鲤索性放弃了抵抗。
更多的枪响传来,猩红模糊了余鲤的整个视线,而她渐渐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承载着艺术家全部的怒火,他用手铐勒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