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外墙下,昨晚被她看上的那个晾菜干的竹排架子,经这场大雪厚厚一盖,果然成了一处天然的窝棚。
千钟拽过庄和初,一边把他往这窝棚底下塞,一边飞快地小声道:“等今天晚上,后半夜,您在府上给我留个门,我去跟您说。”
那窝棚下足够藏住两人,庄和初有意为她多让了些地方,她却没有一起躲进来的意思。
“你——”
“我得让他们帮个忙,您千万别管。”
拐进巷里来的是五六个叫花子。
一样都是破衣烂衫,却个个都比千钟捂得严实,身量算不上多么健壮,可从脚步声里就听得出,个个精瘦有力。
隔着大老远,他们就看到一个惊弓之鸟似的单薄身影。
“别跑!”
一群人呼啦啦拥上去,把那惊慌失措的身影直堵进墙角。
为首的一个伸手就扼上那根细瘦的脖子,掐得那张花猫似的小脸不由自主地高高扬了起来。
“小杂碎,你是哪个帮的啊?”
这是地盘圈在附近的几个叫花子,属于城南街的一帮,这些日子被裕王折腾得只能四处寄人篱下。
适才听说这附近出了大动静,裕王也带着人离开了,他们就想着回来探探情况,一回来就见有人犯了自个儿的地盘,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呃……不在哪个帮——”
千钟才刚勉强挤出一声,那只扼在她脖子上的大手猛地一挥,千钟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又重重砸落在地上。
饶是垫着一层积雪也摔得她眼前一黑。
不等她挣扎着爬起来,石头般的拳脚已比雪片还密地接连砸来了。
“一条野狗也敢来爷爷的地面上抢食啊?”
“爷爷饶命!饶命……我再不敢了!几位爷爷饶我这一回吧……”
千钟浑身紧蜷成一团,两手却不忘使劲儿拽着身上的披风,直往怀里掖去,边掖边哀声苦求。
“这衣裳,是一个贵人在别的街上赏我的,今儿太冷了,求求爷爷们——”
她这一求,为首的才留意到这件披风。
虽然沾得满是泥水,但细一看就知道还是件崭新的,伸手往上一摸,厚而不沉,又轻又暖,实在是件好东西!
“扒下来!”
千钟紧抓在披风上的手一下子被拽开,狠狠踩在一双大脚下,直觉得骨头都要被碾碎了。
十指连心,千钟痛呼着连声哀求。
“不……不敢了!饶命……饶了我吧——”
披风被粗暴地扒下来,又是一顿没完没了的拳脚,直到巷中看不见的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异响,才有一人猛地醒觉。
“大哥,咱快走吧……要让人看见,赖咱在这儿偷东西,那可麻烦了!”
最近沾上广泰楼会有多麻烦,他们可比谁都清楚。
为首的又朝已蜷在地上不动弹的人骂了几声,彻底耍足了地头蛇的威风,才一招手,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千钟仔细听着脚步声走远了些,小心地抬眼望了望。
隔着重重风雪,早已看不清那些人的轮廓了,却还能一眼看清楚那件无比招摇的披风。
这就足够裕王的那些鹰犬追上一天了。
千钟揉揉这一把疼得快散架的骨头,从雪地里爬起来。
方才有一样确实让庄和初说准了,想在皇城街面上打死她,可没那么容易。
她挨打早就挨惯了,知道怎样能脱身,也知道怎样避开要害,免不了疼,但也碍不着大事。
“大人?”千钟回到那竹竿与积雪搭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