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浓看不出什么,“大人觉得何处不妥?”
“像不像大皇子的脑子?”庄和初使筷子尖在晶莹的橘肉上戳了戳,戳得橘肉悠悠轻晃,“平时还有些脉络可言,脑子一热,就只剩下清盈盈的一汪水了。”
“……”
姜浓正掂量着自己是该谨守尊卑礼数装没听见,还是该如实点头,就听庄和初叹了一声。
“你辛苦一趟,去给大皇子府递个消息吧。就说,谢老太医妙手回春,我已无大碍了,让他安心思过,不要任性胡来。”
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姜浓却为难道:“不是奴婢躲懒,只是,今日这阵仗,大皇子府与咱们这儿都被盯得紧紧的,满街也都是京兆府的人,奴婢可没有银柳那般身手,只一动身,怕就避不过裕王耳目。”
庄和初分出一瓣那烤得水汪汪的“脑子”,送进口中,摇头笑笑。
“无需避什么,你就光明正大地去,对大皇子府的看守说,你是代我去劝谏大皇子,劝他再好好想想玉轻容可能的去处,尽快协助裕王把人找到。若不能面见大皇子,也无妨,话到了即可。”
姜浓虽还不明白这是为的什么,但这已简单多了,“是。”
不知是吃不惯这橘子,还是受用不了大皇子的脑子,庄和初只吃了一瓣就兴致索然地搁了筷子。
“再有,路上遇到京兆府的人,就让他们转告谢宗云,他们搜捕的小叫花子已在咱们府上了,明日一早,会把人送去京兆府。他们这样一直搜个没完,咱们在外办事的人也不方便。”
姜浓一一应下,又想起还有一桩事始终没得吩咐,“那明日谢府那边?”
“照旧,还是让三绿去吧。”
三青和三绿是一对孪生兄弟,从身形到样貌处处都一样,唯有一点不同,三绿早年患病伤了嗓子,再不能说话了。
自三青三绿入府以来,每次带着礼去谢府致谢的,都是三绿。
这是庄和初的主意,说是大恩不言谢,尽在不言中。
“是,奴婢明白了。”
*
风雪过后,素日凌空,天净如沐。
青天朗日之下,一辆新得发光的马车停在甚少开启的庄府大门前,已有三分扎眼了,再加上堂堂京兆府谢参军围着它一圈圈儿地转悠,便成了十分夺目。
“诶呀庄大人——”
一见那两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徐徐开启,谢宗云满脸堆笑地迎上前。
昨夜姜浓从大皇子那儿回来时,皇城各街巷间搜人的京兆府官差就都已经收得干干净净了,只有庄府附近这一队,人手不减反增,二三十号人把庄府围得密不透风,还彻夜绕着院墙打转儿。
一片枯叶从里面刮出来,他们也要拾起来仔细看看究竟。
天蒙蒙亮,谢宗云就带着这辆马车来了,也不叩门,就这么明晃晃地戳在庄府大门前,就着透骨的西北风,悠悠达达地喝他的酒。
搁在皇城里任何一户人家门口,不消半刻,准会有人恭恭敬敬地迎出来。
庄府足足晾了他两个时辰。
“劳谢参军久等了。”庄和初由三青和三绿左右伴着,缓步徐行,一如往常的和气里点缀着浓淡合宜的歉意,“府里忙乱,多有不周之处,谢参军见谅。”
“诶呦庄大人慢点儿……慢点儿!”
谢宗云殷勤地挤过三青的位置,搭手扶庄和初迈出门,顺势一低醉眼,往他膝间瞄了瞄。
“昨晚听我家老爷子说了,幸亏裕王进宫说情,让他及时来给您瞧了一下,不然耽搁上这么一宿,寒邪入骨,您这双腿可要麻烦大了。庄大人总是行善积德,关键时候就是有好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