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厌恶陆衍的触碰,稍微岔了点气,喉间便涌上一阵甘甜,隐隐作呕。
陆衍却尤嫌不够,他一把掐住李明舒的颚骨,盯着他一双虽痛苦却还明亮漆黑的桃花眼,眼下长的那颗痣多少带了勾栏样式的味道。
“你这双眼睛可真是天生的下贱作派,想必日后公主也对你不感兴趣了,你如今被官府通缉我自是不能放你被抓……但…”
他阴柔玉面的脸上浮出一点狠毒的精光:
“听闻良哲世子意趣良多,涉猎广泛,品茶都喜好稀有奇异,这风流快活上也不马虎,男女通房皆有,我若弄哑了你,送你去他那自首,他看了你的脸,想必也不忍心让你成为阶下囚。”
陆衍缓缓站起来,不紧不慢整理了一下发冠衣着,眼睛瞟向那行刑的侍从,一字一句:
“没吃饭吗?”
侍从眼皮一动,心领神会,脖颈一绷,他卯足了劲,杖起杖落,带起一片风声。
咻———啪———!
“…呃…!…”李明舒猝不及防被倏然加重的杖木打打舌尖一麻,额间青筋动了动,他轻哼了一声,血色全褪,舌苔发苦。
陆衍像只获胜的火鸡昂首挺胸抬头抱臂走了出去,临走前,李明舒听到他嘴里的嘟囔:
“也不知道当娘的是什么怡红院出身的婢子…生了这么个模样…”
此话一出。
少年的瞳孔无声地阖上了一半,空气中弥漫着隐隐约约的血腥味,那骇人的刑杖此刻仿佛都化为无形,寒寒的森意一点点爬上了他的瞳仁。
雪地中胡乱踏步的无知愚民,终于在厚白一片的地圆里,挑了块自认为脆的湖面砸下,为自己挑了块显而易见的墓地。
绛月轩后院。
青殷一言不发地蹲在地上,芙月费劲地用铁铲在花园草地上挖着,冬日冻土僵硬,并不好凿开,一旁用厚褥裹着的是团圆的尸体。
“我来吧。”青殷接过铁铲,腕间用力,几下撬开了土面,抵着铲尖盛满了泥土,向上翻出,经过几番动作,以形成了足够一只小猫躯体埋入的坑圆。
芙月难过地看了青殷一眼,不知如何安慰,自扯了别的:
“…公主…的力气真大…”
青殷垂下眼,侧身把裹着团圆的布褥抱起来,冬风测测而过,她掀了布褥一角,想再看看团圆的脸,然而下一秒,她却突然顿住。
虽然轻微,几不可查,但那股不属于团圆身上的味道掺杂在这缕夜风中让她不由得蹙眉,冬日万花凋零,绛月轩后院的花圃几乎不开花了。
她眸中微动,将湖蓝的布褥全部揭开,一点点检查起团圆的身体,摸到柔软的肉垫毛发夹缝间有些许颗粒凸起,她换了其他三只爪垫,仔细摸查都能摸到一点小颗粒物…
拿到鼻尖细闻,青殷确定这大概是一种花香,却不识是什么花。
“芙月,去把沈公子叫来,记得别让人看见。”她说道。
芙月虽疑惑,却立刻应下,站起身,转身就走。
沈正卿匆匆忙忙疾色赶来时,手里还兜着一箱药箱子,他喘着粗气,俯身问青殷,气还未匀:
“公主…公主…”
青殷转头,看见他全副武装的赶头,盯着他的药箱,疑惑道:
“你带这东西来干嘛?”
沈正卿上前,着急间未顾周全,一把拉住了青殷的手腕,两指并拢就贴在了她腕侧脉搏处,担忧地闭眼感悟。
青殷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误会了,我身体无恙。”她收回了手,放缓了声音。
沈正卿一愣,良久,长吁一口气,这才平心静气地作揖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