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舒默不作声,油盐不进地咽下最后一口,鬓角垂落几缕不经意的青丝,搭在眉眼末梢,黑白分明。
一双令人沦陷的桃花眼潋滟碎光地瞧着她。
脸上的伤还新鲜。
“家道中落那会,在街头与狗抢食,狗主人对我拳打脚踢,如若不是受人相助,也活不到今日。”
李明舒眉头轻挑,微微一笑:
“珍惜粮食,有何不对。”
青殷额间一跳,硬是说不出一丝责备的话。
“农作耕田对于百姓颗粒千金,是安家立业的指望,昱朝上下奢靡成风,你有如此感悟自然极好。
她凝凝看着少年如此这般,想起适才他轻描淡写的腰斩,人美心善四个字还是配不上,前两个字绰绰有余。
“先不论指婚,本宫若为帝,定纳你为妃。”
她将碗筷扫荡在侧,叠在一块,阻了少年跃跃欲试的手。
她如今有几分感悟。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有些人就是有当祸水的人潜质。
李明舒扫过少女淡红的唇,没错过那戏谑的弧度,怪异地动了动眸,竟一本正经地问:
“那皇后是…驸马?”
青殷手托着下巴,手肘着桌,偏头看着他,故意道:
“他是本宫原配,糟糠之妻不下堂,爱妃何必计较,本宫定还是喜爱你多一些。”
“……”
李明舒脖颈僵硬,心下荒缪,难以言喻的神色掩饰不住。
良久,他皮笑肉不笑地恭维道:
“那就祝公主早日得偿所愿。”
他起身,收拾了三碗筷,直径朝着厨房走去。
“去哪啊?”青殷弯起嘴角,看着他似恼羞成怒的背影,郁结黯淡的心思活跃了几分。
“去吃灶上的饺子。”
她若有所思。
他若是个不谙世事的贵家公子,的确适合当个赋闲在家的卧榻陪侍,像个精致花瓶。
可偏偏人家既不是娇艳欲滴的娇花,也不是一碰稀碎的花瓶,而是深藏不露的刽子手。
也就她铤而走险,把一刀刃藏在身边。
*
夜黑风高,万籁俱寂。
庭院角落,男子持着烛柄,用衣袖挡住寒风飘雪,渺小的烛光潋滟摇晃,照着女子芳华绝代的半张凝重深沉的侧脸。
那歪扭污脏的画押之词被她紧紧拴在手里,用力得发白,一字一句未有遗漏的供词滚动在眼球间,刷了一层压抑不住的寒气。
“好一个陆和通…”青殷眯了眯眼,“他以为本宫当真是个只听他儿子枕边风的蠢货嘛?”
她凌厉无比的美目盯着周子湛:“这个案子,有何人出面过?”
周子湛抬眼:“并没有,兹事体大,臣并未宣扬,但此人是世子殿下亲自报官擒拿,想来世子殿下密切关注。”
青殷将供词塞给他:
“他说的庙宇你们可曾前去查验?”
“臣私下去看过,光福寺庙宇中皆为参悟打禅的僧人,来往香客是过路的商户或是乔迁的新贵,并未有伏兵驽甲的踪迹,臣还未派官府去查,以防万一先来跟公主商榷。”
他目光复杂:
“臣仔细查勘过收缴的兵器甲弩,规格标准,重量不差,地方特批的打铁炉锻造不出如此精良的器具,陆氏那打铁铺子绝不可能炼出这样的东西。”
青殷若有所思,掀起眼皮:
“陆府家中密道中除了这些铁器,还有朝廷赈灾的官银,赫连大人从未参与过赈灾,与他绝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