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墨韩开口道:“老夫本是北齐之臣,庆国政事本不该多言,但这春闱考笔,乃是天下读书人立身之根本,选择主考之人应当谨慎为上。”
庆帝心生不悦,他刚要庄墨韩提携后辈,还夸了范闲,庄墨韩就说要他谨慎,岂不是在落他的面子?
这时,长公主站了起来,离开席位道:“庄先生博古通今,我心中也是佩服的。我虽是一介女流,见识浅薄,却也读过范闲那首七言,此人是很年轻,但仅凭这首诗,便可看出才气逼人……”
长公主能替范闲说话,那太阳就该从西边升起来了。
徐丹霞立刻抓住重点,打断了长公主的话,她道:“庄先生是想说范闲那首诗是抄您的吗?”
李承泽抬眼向徐丹霞那边看去,但其实心里并没有多惊讶,她很聪明,他是知道的。只有李云睿没有演完,心里憋了一口气。
庄墨涵看着徐丹霞,心里有些歉疚,但仍是道:“不,这首诗的后四句乃是家师当年游于亭州所作。”
徐丹霞一抬手,示意庄墨韩不必再说下去,她道:“我记得庄先生的老师不姓杜啊。范闲一直待在澹州,入京都不久,他是从哪里知道令师的诗句的?”
她面上作恍然大悟状,长长的哦了一声,笑道:“您是不是想说,是我告诉范闲的?”
见庄墨韩开口要说什么,她开口打断了庄墨韩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问道:“我不止没听说过您的老师姓杜,也没听您说过您有哪位亲人在庆国啊。怎么?他的身份很难说出口吗?”
庄墨韩心中震惊不已,他眼帘一垂,道:“我不明白徐小姐的意思。”
“你以前可不叫我徐小姐的。”徐丹霞向庄墨韩那边一倾身道:“你觉得很抱歉吗?”
她一指庄墨韩桌上因发黄而显得老旧的卷轴,悠然道:“伪造先人墨笔,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您还是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凭证吧。”
此时此刻,箭在弦上已然是不得不发。庄墨韩抬手按在卷轴上道:“其实啊,不用这份手书,也能看出端倪。这首诗的后四句,其中之意苍凉潦倒,要不是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怎能写出这样的意境?”
他将卷轴打开,便有宫人上前来将卷轴左右拿着在大殿内展示。
徐丹霞目光扫过,也就只有辛其物眼中是明晃晃的担忧,她心里十分高兴,看着辛其物更是顺眼了许多,决心以后不再脑补辛其物的言行举止像猴一样。
只听庄墨涵声音似乎是惋惜,又似乎是感叹,继续道:“可范先生,你年少风光,怎么也有如此悲凉的心境呢?”他笑着看着徐丹霞说:“少年强说愁,过犹不及。”
徐丹霞也看着他笑道:“你不应该笑什么少年强说愁,你应该笑这幕后之人,手段如此低劣,表演如此违和僵硬。还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嗤笑道:“真是脑子有坑。”
范闲从坐回席位上起,一直埋头吃喝,看那些人就好像是跳梁小丑一般,既然是跳梁小丑,你若真是放在心上,那才是让他们奸计得逞了。
徐丹霞放下酒杯,还要说话,那个不长记性的郭保坤就上前来,拱手跪下,言语之间直接给范闲定了罪。
他道:“陛下,范闲欺世盗名,无耻之尤,如此这般行径,真是将我朝文人的颜面都丢尽了。恳请陛下,将这文贼革去功名,逐出京都,今生永不录用。”说完深深下拜。
对着亲爹骂儿子,郭公子,你可真行。
别看庆帝自己养儿子跟养蛊似的,那人家是亲爹啊,还是天下之主,人家怎么着都觉得自己理所当然,请问你是哪根葱?
徐丹霞看了眼范闲,范闲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