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慌起来,白露却茫茫然一笑:“看来我是瞎了。”
“没、没有的事,你就是太累了,再睡一觉就好了,你快再睡一觉。”这时满仓进来,他把那些饼包起来装好,说雇了车套的是白露的马,现在就能去京都城。
范思辙强自镇定:“不去京都城,先去找大夫。”
满仓“啊?”了一声,范思辙便急上了火:“啊什么啊?先找大夫!”
满仓口里连连应声,包起饼来,开大了门请范思辙先搀扶着人出去,然后关上了门跑去马车边,熟练跪倒趴下,请范思辙和白露上车。
白露听那声音极低,似来自地面,扶着范思辙的手软蹲下身去,手被范思辙引着落在满仓肩上,她的手顺着他肩膀手臂,摸到他两手果然撑在地上,把自己变成车凳。
她忍着万般情绪,却似泣道:“你起来吧,我怎么能踩着你上车呢。”
趴在地上的满仓仰头看了一眼白露,眉蹙春山,眼颦秋水,盈盈笼雾,颓然软弱的身躯,像是难以支撑。
满仓忙把视线去看范思辙,听他说:“大哥说不用就不用,你快起来扶一把呀。”
他忙从地上爬起,帮着范思辙将人扶上马车,驾着车去城里找大夫,一路鞍前马后,悉心照应。
到草房门外,跳下马车掀开帘子帮着将人扶下来,三人一同进门去。这里只有个老大夫,他儿孙相携出门行医去了,只他独自在屋里瞧着零星病人。
满仓和那老人说话,又放下银钱,那老人便将他们引入住处,等瞧了病请他们在此处休息。
给白露细细瞧过病,那老人一张没牙漏风的嘴,混着乡音含混地说着什么,摇摇头出去了。范思辙见他上了年纪,以为他医术老到,寄托全部希望,焦心难耐问满仓他都说了些什么。
满仓便一脸为难,说怕是没得治了。
给范思辙逼出非常粗糙的两个字:“放屁!”立刻想到此刻这不是最重要的事,忙拉起白露的手,安慰她,说着穷乡僻壤哪来的好大夫,等着去京都城叫他爹请宫里的太医来看,一定能看好。
满仓一听这话,还要去请宫里的太医,了不得啊,便也顺着范思辙的话宽慰着,说这老先生的误诊经历。
白露捂着头翻过身去,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声音虚乏:“都出去,让我静静。”
范思辙便一拍满仓,要他别说了,临走很不放心,补上两句:“那你好好休息,保管没事的,肯定睡醒就能看见了。”
听着更像是出于情谊忽略客观现实的安慰,白露心里更加没底,这里又没地方做手术,真以为这辈子怕是不能好了,回想自己这辈子,实在过得不好。
多灾多难,颠沛流离,备尝世人冷眼……,那两兄弟深陷权力斗争,他朝不定谁生谁死,还有吴泠,她只恨不能把心捧给她,还怕这颗滚热的心烫到她,但终究,自己视她如明月,她视自己如尘泥。
原来有的人,有的心,真的凭你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打动。
一时间,上京城的尸首鲜血在眼前晃,吴泠平静冷淡的眼神也不依不饶,又是那两兄弟满身是血灰败的面容,还有那句“没得治了”……
白露万念俱灰,难以忍耐恸哭,却是虚乏无力、气噎喉堵,全力哭出来,也没多大动静,反而更觉得憋闷,一团郁气凝沉周身,急需一个突破口。
她曲起腿,抽出靴里的马头匕首,拿在手里,能感觉到刀鞘上镶嵌宝石起伏的弧度,摸索着握住马脖子,抽出刀来给了手腕一下。
痛!更多眼泪涌出来,白露直吸气,感觉到血从腕上流出,她抽泣着,心说来都来了,这要不死岂不是白挨一刀,干脆抹脖子算了,干净利落,必死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