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心有所感,她们的关系是在和缓,隔膜在消解,但就像是冰河下涌动的流水,始终没有突破那层坚冰。
但如果谁也不肯迈出脚步,这一面过后,也许她们真的要失散于茫茫岁月长河中,感觉到吴泠不同以往的温和,白露也柔软了一点公事公办的神情,抿抿唇后嘱咐:“活着回来。”
“如果我想着要回来,那我就真的不会回来了。”四顾剑法讲究孤注一掷,一往无前,倘若心生一丝软弱退意,都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想到这里,吴泠的面容平静了,静默一瞬,轻轻地说:“这个世界,并不是能让人放松闲话的好地方。”
见她进一步,于是白露也随之进一步,“那就下辈子吧,只要有心,总会再见的。”
稍顿,补充道:“我会好好保护北齐国,国在人在。”国亡人亡。
吴泠脸上有柔柔笑容,很信任的:“我很放心。”
再对视时,往昔种种冰霜,终于在目光中融化。
在离开时,吴泠始终能感觉到背后有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担忧而关切的。
星夜兼程,吴泠与四顾剑到了大东山。
庆帝忌惮神器,吴泠不知大宗师并非洪四庠,而是庆帝,两相抵消,庆帝明白那神器果然得近身在对方无有防备之时才能悄无声息取人性命,而吴泠也知道了庆帝就是那位大宗师。
吴泠曾隐隐觉得庆帝不可小视,到如今得知真相,也没有太惊讶,心里唯有一句果然如此,甚至还松了口气,如果庆帝果然只是个普通人,场面就会无趣很多。
庆帝与吴泠对视,耳边唯有风声呼啸,天地之间唯有他们,别无旁骛,今日不是你生我死,便是同归于尽,然而庆帝笃定是前者,吴泠希望最坏是后者。
不是也没关系,她还有底牌,以她死换对方重创,她一定能做到,胜算还是在她这边。
没有人靠近,没有人打扰,他们心照不宣地等待着,直到四顾剑与叶流云两败俱伤,一齐殒命,方才一起在眼中放上锐利。
就是现在,他们之间的对决开始了。
山下远处各自的人手遥遥观望,等待最终结局,强大的真气气浪翻涌席卷,竟有毁天灭地之势,摧山折峦,风卷残云,裹枝挟叶,沙土飞动,乌压压长天之下,什么也看不清楚。
两边的人手耐不住,不约而同后撤后撤再后撤,直到山上阵势归于平静,才火速行动起来上山去,希望抢占先机。
山顶已被真气削平,两边打了个照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各自带着自己的首领走了。
四顾剑与叶流云身死,庆帝与吴泠重伤昏厥。南庆皇宫近卫将庆帝带下山,抬上轿运足真气,按照陈萍萍给的路线火速南下,一路上大夫厨子侍女轮番照料。
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地界,细细一条路堪堪容下车马轿子,苍茫暗淡的天,深秋的灰败枯树,掩饰着那根夺命的“细线”。
那“线”极细,将人上下一分为二,被分开的身体却并未分离,仍无所知觉得贴合在一处,维持短暂的生机。
前方开路先行穿过的士卒,疾行百余步后才听到身后声响,警惕地顿住脚,回身看时,转过去的,却只有上半身。
但他们仍看到方才那声响,是被切开的轿子在行动颠簸中支撑不住砸在地上发出的,砸落的半顶轿子,顺便带走了他们陛下的上半身。
冷风咧咧,暗淡灰天之中,只有上半身转过来的侍卫,将轿子后面的人惊吓至跌倒,在黄土地上,摔成两块。
直到天完全漆黑,影子小心飞身前来,见这情景,警惕着上前去将戒指收起,随后离去,很快,轮椅颠簸着伴随着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