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他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大半,回身看到窦清欢已经在伏案疾书着东家票的契约草稿。苏无羡摇头笑笑,悄悄退出了房间。
今夜月色是橘黄的澄明,洒在身上也感觉不到冷意。以往他沾了人命后泡在水里一天,出来时已是摇摇晃晃,几近虚脱。今日却不同。夏日炎炎,他身上的玄色丝袍干得很快,站在碧瓦朱檐下抬头望,月色和云影之间仿佛浮现了刚刚那个巧笑倩兮的面容,他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心中的千钧担无声无息地消散。
他低头审视着自己一身的装扮,黑色丝绸上斑斑点点的水渍格外扎眼。赶紧去换身衣服吧,苏无羡急切又烦躁地想,淡青色的那身便甚好。
翌日,得月楼忽然宣布歇业半日。食客们来了又走,但都注意到门口贴出的告示,说今晚酬宾,酒水半价。有便宜不占天理不容,果然,离夜市开张还有多半个时辰时,得月楼门前就已乌泱泱一片。
窦清欢从楼上推开窗望了一眼,喜滋滋地缩回了头。
“秦老板,那套说辞你可背下来了?”
“那是自然。姑娘放心。”
秦启晟虽然心里犯嘀咕,但打工人的觉悟很高。老板都发话了,自己当然指哪儿打哪儿。他忧心忡忡地望着楼下的人群,定了定神,宣布开门迎客。
今日得月楼的厨子个个使出了看家本领。后厨锅气十足,菜叶随着颠勺上下翻飞,传菜上菜的小二脚底像打了油,又快又稳地穿梭在桌与桌之间。得月楼的藏酒一坛坛往外搬,配上切牛肉和小酱菜被食客下了肚。不出一刻,得月楼便已满客,几个小二不慌不忙,从后院搬了桌椅板凳,支在门口的棚下,又接下一波客人。
满店的食客很快吃饱喝足,酒酣耳热之际,迟迟未曾出现的秦老板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举着酒杯站在账台后的脚凳上。
“感谢诸位来照顾我们得月楼的生意!”
秦启晟一袭紫红色华袍,眉眼须发梳理得整齐。容光焕发,与之前那个腌在小酒馆里的消沉男人判若两人。
“老主顾肯定都在奇怪,非节非年,得月楼怎么忽然要酬宾?我秦启晟来给大家解解惑,这是因为今天我们得月楼要迎新东家入伙。这个新东家,不是别人,正是各位看得上我们得月楼的人!”
他举起酒盏,一饮而尽,而后从柜台里拿出一叠装裱精美的票柬,甩得噼啪作响。
“得月楼能有今天的起色,全靠各位捧场。这里,有我们得月楼两成的股份,每张代表了千分之一个得月楼。有了这个,年末的利润就按份分给大家,当然,账目也可以随便查阅。
他打了个手势,最近的小二连忙凑过去,重新斟满他的酒杯。
“倘若在坐的哪位也想来当得月楼东家,就投资个三两银子,领张东家票回去。我秦启晟在这里也下个保证,当拼尽全力把得月楼做大做强,努力给大家挣钱!”
秦启晟一仰脖子,跳动的喉结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酒杯转眼便空。他一抹嘴,亮出了干净的杯底,底下忽然有人叫道:
“好!秦老板不愧是豪杰,好酒量!”
大堂里爆发出一阵喝彩声,秦启晟脸色通红,跟着热闹的人群一起笑得开怀。二楼的窦清欢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拍着栏杆来回踱步。秦启晟应酬完回来,见到她便拍着胸脯:
“窦姑娘,我说得可还好?”
窦清欢哭笑不得,可看着他涨红的脸又于心不忍。秦启晟虽有海量,却上脸极快,喝两杯便能从发际线红到脚后跟。此刻他已在各桌之间巡了一圈,只怕起码也有七分醉。
“秦老板就是秦老板,只有你才能压得住场子。不过我且问你,咱们的东家票,到底卖出去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