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皱着眉，不明白她的意图，只好随口驳道：“哪有这等好事？好马不跑不练，会废掉的。”
“是这个理，”窦清欢拍着手点头，“马能成为好马，是因为你给它饲料，又鞭笞它吃了草就得跑，如此它才能在战场上兴发飞驰。人亦是如此，你拿银钱去接济去输血，为的是让他们自立自强，我说的可对？”
“钱这么好的东西，用着如此舒服，挣来又这般不易，若有可能，谁愿意累死累活地挣钱呢？苏将军你想救苍生，可单方向的施舍救不了苍生，只会养懒汉。”
苏无羡侧耳听着，暗觉有理，不禁问道：“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简单。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为这些商贩设‘小额扶持金’，大体按票号钱庄放贷的规矩来办事就好。”
“可这些人需要的钱远够不上钱庄的放款额。”
“的确，但小笔放款汇集到一起不就成了大额放款么？可以和票号协商，专门放出一些额度来支持小商小贩，稍稍提高一些息率，但允许更长的分期偿付。或者还可以牵头几个大户掌柜，让他们把闲钱拿出来，通过行会审批成立专门放小额贷款的组织，需要周转的商户可以直接找平台办理贷款。”
苏无羡仍有些不放心，“这终究是拿他人的钱做嫁衣。若是借款的人最后还不上钱，又该如何？”
窦清欢没了脾气，恨恨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将军，你家底再厚，又能救得了几人？偌大的江城，有人急着要用钱，有人手里有闲钱，我做的是牵线搭桥，而不是兼济天下。”
她缓了缓语气，又解释道：“自然了，任何一笔放款都要审核。人品如何，生意如何，是否有担保，都会影响这笔款可不可放。对于自发成立的放款组织，甚至可以设立一些主题专项基金，凡是符合专项要求的，既可放款，又可投资。”
“主题专项何解？”
“主题专项基金的优势在于，能打破行业内的信息壁垒。譬如说，我得月楼联合其他几家大酒楼的掌柜，成立个专项基金，每人拿出三百两放进资金池子里。专给酒楼供菜的商户如果亟需用款，便可来求助。
“而我们几位掌柜在酒楼生意上经验丰富，自然能知晓这家菜商为人品格，更能判别出他的生意有没有前途。如若真是门赚钱的好生意，甚至可以不要他还。只要他发达后，能优先并低价供菜到我们酒楼便好。”
窦清欢深知整个过程需要撬动海量资源，可大疫后的江城最需要资金盘活，只要一个起来，定会带着更多人来借款放款。这笔买卖要比盲善好得多，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弱点。
最困难的便是缺人。小额扶持金单笔能达到几十两就算是高的，可这与钱庄往日的大额放款相比仍然不值一提。为每一笔扶持金的申请发放单独配备审核人员，大大提升了工作量，更不能保证审核结果的可靠。更何况，银庄也无法短期内招到懂行的人。
她苦思冥想，终于想到前些日子轰然倒塌的万永钱庄。纵然钱庄的几位主事掌柜与太子府勾结不清，底下人还是各凭本事吃饭的。
窦清欢稍一打听，这些人有的闲在家里，有的到小商铺当账房先生，有的甚至还带着储户维权。她马上写了招聘告示四处张贴，将大量可用之人回流到银庄票号里。
人齐了还要定标准。小额扶持金的标准自然与大额放款不同。一来，小商小贩出没于街头巷尾，有的连账本都没有，无法判断生意究竟如何。二来，做小生意的往往是流动人口，风餐露宿，连个住址都不固定，若是携款而逃更不知何处寻。
她不得不再次笑脸登门，求上官祺带她去见各分行会的把头，挨个请教每个行当里的命门与关键。不眠不休数日，终于拟定了基本的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