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箪伊醒了酒已是中午,客栈隔了街就是昨日的戏楼,悲切凄厉的戏腔就冲透这楼台宇阁,落进了箪伊的耳里。
箪伊以前听说过上临戏曲出名,如今这一耳朵让她提起了兴趣,她整理妥当,下楼往那戏楼赶去。
“忽听得唤苏三,我的魂飞魄散,吓得我战兢兢不敢向前。”台上的青衣四肢发颤,凄厉的配乐萦绕在心头,箪伊好奇一问,“这台上是唱的什么?”
台下嗑着瓜子的老伯翘着腿,随着配乐打着节拍,一看是个姑娘,顿时来了精神,“这叫苏三起解,讲的是苏三蒙冤入狱,屈打成招,此时无依无靠。”
青衣唱得如泣如诉,“我这里将状纸暗藏里面,到按院见大人也好伸冤。”老伯看那姑娘听得出神,自顾自说道,“这凌菡可是这戏班里的头牌,之前好久没出来唱了,今天听说她又回来登台,几个老戏迷都来了,唱功那是顶顶好的。”
楼台上女子泪流满面,楼台下众人津津有味。
“人言洛阳花似锦,偏我到来不是春!”
“好!好!”叫好声一片,戏班长数着到手的银钱,激动不已,这凌菡再多唱几场,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女子仿若未闻,苏三最后沉冤得雪,而她呢?恍惚间,台上配乐已停,凌菡一动未动,突得吐出一口黑血,倒在了这杂乱纷扰的天地间。
众人惊起四散而逃,凌菡失声大笑,面妆已花。
戏班头牌凌菡服毒而亡的消息立马传开了,有唏嘘、有暗叹、有八卦、有不屑。箪伊在上临画苑正式学习,周围不是男子就是世家送进来的孩子,有人提到凌菡,“不过是个戏子,死了就死了,值得谈论几天?”周围声音小了些。
箪伊安安稳稳学了几天的画,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上前,讥讽道,“我知道你,也就闺中女子或是几岁幼儿喜欢那画册,上临画苑什么地方,禾夫人毕竟垂垂老矣,你画的东西登不上大雅之堂,不如早日离开!省得最后学不成,被赶出去!”
“你这话太过了,”旁边有人劝阻,“禾夫人再怎么说都是诰命夫人,你不可不敬!”
“诰命不也是她那早死的夫君挣来的,她有什么作为,要不是皇后喜欢她,”那人冷哼一声,“就该安心待在她的诰命府里。女子到底眼见薄,什么人都引进画苑里来。”
“够了!”宁画师大步迈进,阻止那人继续口无遮拦,指着刚刚出声的几人,“你们跟我来。”又对堂中其他人说道,“有时间听这些市井之事,不如多想想一月后的习作你们该交些什么。到时上头还会派人来评断。”
宁画师向箪伊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面色不变地站在一旁专心习画,很快领着几人离开。
箪伊看着客栈里越堆越多的画纸和东西,挠了挠头,坐在床头数起了自己的银两,一时有些惆怅。
她本来是想上临看一眼,横竖待不了几天,但是现下学起了画。因着禾夫人的名头,除了必要的画材,学苑也没收学费。但话里话外箪伊听得出,画苑众人料定自己学不了几日,不如当作施舍般免了几日的学费。
她来时没带很多银两,之前画册的收益还留在上临,照着一直住着客栈,不如去买一座小宅子。这几日她也打听过上临里买宅子,最少10两就可以,要是取了她这几年画册的收成,拼拼凑凑还是可以买个稍微好点的地段。
这样想着,买宅子也不是小事,箪伊提笔先和箪父箪母说了一些情况,告知了她把银两放置的地方,嘱咐箪母将银两存入钱庄,将飞钱的凭票寄来即可。
箪家收到信后,“这可是大事,你女儿要买宅子。”
“嗯?”
二老思索半天,索性收拾好东西,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