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家中自家床上,最要紧的是有你在身边,死也瞑目了。”
“你休得胡说!不要吓我…”陆梦芸赶紧起手掩住他的口,脸上尽是惊慌之色,眼中又涌起了泪花。
铁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一口,叹息道:“对不住,师妹,我不该吓你,可这话实在是有感而发。唉……你没上过战场不曾有过这种随时遭遇死亡的感觉,每回战鼓一擂,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好多次我真的就是命悬一线,能活下来一半靠运气……而这些年究竟杀了多少人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
陆梦芸这下明白了,丈夫不但身上有伤,心中的伤也不浅。他原就是极其善良温厚的性子,这可恶的战争折磨得他身心具创。她俯下身把脸贴在他胸口,说道,
“师兄,金人侵我河山,卫国杀敌本就是男儿担当,你千万不可自责,你永远是我和孩子们心中的英雄。如今总算苍天保佑你平安回到家中,实是我全家之幸,当务之急是你得先养好身子。你又无官职在身,不用听命与朝廷,来去自由。说心里话,我是不想你再回军中去了。当然,如果你定要去我也不会拦着,但我必须跟着你了,反正从今以后你到哪里我就跟去哪里,再不分开,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这番话说得真挚坚定,铁手十分感动,起手将她抱在怀中,欲解这三年离愁相思之苦。
陆梦芸今日本不在状态,因她心中更担忧丈夫的身子。但见他这副如饥似渴的模样,能想象这三年中是何等地孤苦!不禁大起怜惜,于是暂且放下忧虑全身心迎合着他,尽已所能成君欢愉。却不料金风玉露相逢未久竟然偃旗息鼓了。这可是之前从没有过的状况,两人都心下一沉。
铁手将头埋在妻子胸口,神情显得既无力又有些沮丧。片刻他平躺下来,眉头微蹙,闭着眼睛不说话。陆梦芸明白肯定还是因为有伤的缘故,不禁暗暗担心,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
“赶了这好几天的路,一定是累坏了呢。刘婶说得对应当早点歇息才是。参汤在暖炉上还热的呢,我去拿来你喝了赶紧睡。”说着她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自己披衣下床去外屋端参汤。
铁手只觉得浑身渐冷,胸口又隐隐作痛起来。他对自己很失望,也有点莫名的恐慌。这几十年什么小伤大伤没经历过,仗着深厚的内力,短则几天长则一月即可痊愈,哪有似这回般久久纠缠不去的。难道真的已经老了吗?
陆梦芸端了参汤回到床边,见铁手脸色发白气息沉重,一摸他手如触冰块似的,便知是那寒毒发作了,心中担忧更甚。
“师兄,你感觉怎样?哪里不适?可要喝汤?”她急得又要掉眼泪。
“别担心…一会儿就会好的……我不喝这东西,明日让刘婶不必准备。”铁手一面运功御毒,一面摆手道:“你不用忙了,时候不早也来睡吧。”
陆梦芸心里寻思,确实,这么久凭着师兄的功力和体魄何时需要服这种补品来着?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毕竟是人到中年了,而且这三年征战中又受了诸多风霜苦难,自是比不得从前年青气壮了,更何况还有重伤未愈。但话又不能这般说,只怕伤了他的心。唉……她暗暗叹了口气。
虽说铁手平安回家了,但这一夜陆梦芸还是没睡安稳。她忧心丈夫的伤情,直等他面色好转,呼吸平稳入睡后才算稍稍安心,迷迷糊糊自己到了快要天亮时才睡着,却又是噩梦连连。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金国的雪原上,冰天雪地,师兄不在,四下寻了许久才发现铁手倒在雪地上浑身冰凉。她大骇,惊叫:“师兄!师兄!”随即吓醒了,额头全是冷汗,再一看,身旁竟没人在,顿时满脸惊恐地竖起身子大喊:“师兄!”
“师妹!师妹!我在这呢。”铁手急步过来,挂起帐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