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快到了,小香的母亲去世已经有三个月了。“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再美好的也禁不住遗忘,再悲伤的夜也抵不过时间。”桑雪认为,时间足够久了,小香对自己的怨恨应该淡化很多了。于是,骨气勇气给小香准备元旦礼物。
这天下班,桑雪走进了久违的精品店。在初中高中的时候,小女生喜欢进入精品店给自己的老师、同学送礼物。后来,桑雪在大学后就开始懂得节约每一分钱,尤其是硕士毕业后到四川阿坝。在饰品店中,那淡淡的柔和的橙色的灯光,勾起了桑雪那份回忆。
桑雪精挑细选礼物后,回家很晚了。在楼下遇到了江浙沪。本来是桑雪到家后,吃过饭后,江浙沪才到楼下进行“隔空对话”的。
桑雪提前来到单位,本来想趁着小香还没有到单位,把礼物默默放到小香办公桌。她还没有勇气当着小香的面送。可是,小香今天偏偏破例来得早。桑雪犹豫很久,该不该过去送。那天,那黄昏中的那仇恨的目光再次在眼前灼烧。桑雪的心里再次像被冰雹打过的。桑雪的勇气像气球,一会儿鼓足气,一会儿又放气。
第二天,桑雪再次早早来到,单位。趁着小香还没有到单位,把礼物默默放到小香办公桌。静静等候着她和小香冰释前嫌。桑雪回到自己座位上后,一直心砰砰直跳。当小香来到单位的时候,桑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见小香看到礼物,先是一愣,然后把礼物放到一边。桑雪非常泄气。她这一上午一直没有心思工作,时不时地朝着小香那边看。
2019年过年之际,桑雪带着已经确定情侣关系的江浙沪见父母。到底见还是不见?作为教师的父母都是很要强的人,绝对不能容忍她嫁给一个仅仅高中学历的“低素质者”。古往今来,讲究“门当户对”。也是如此。可是,如果不见父母,像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一样,自己也算是不孝。她挣扎的心潮比涨潮高峰的钱塘江水还要汹涌。一钩月升起,那月明澈的光虽然柔婉,但依然浓情无限。那深蓝色的夜空逡巡着夜气。似乎有着无数种波带着玄奥在穿行着。那稀稀疏疏点缀着的星辰,那深远的银河,更加衬托出宇宙的深度与广度。桑雪仰着脸,向天发出叩问。月无语,星无语,整个都回应她以沉默。
后来,她还是鼓足勇气,既然是要和江浙沪在一起,就要堂堂正正。其实,江浙沪也知道桑雪带自己回家一定会有变故。他不停地搓手心,额头也微微沁出汗水。桑雪知道,现在不是她自己面对父母,而是和即将和自己一生生活在一起的人一起面对。回家的列车在行进中,桑雪望着窗外那绵延的山峰像缠绕无数圈的螺旋线一般,一层一层地,尽管高铁以极高的速度行进,但是,还是无法走出那绵延不知尽头的山川。正如那思绪一圈一圈在意念中缠绕,任凭意识如何进行,还是行不出那一圈圈的思绪。那碧水紧紧依偎着山峦的脚踝,在向山日日夜夜轻轻诉说那万千故事。
桑雪望着那池塘边随风摆动的芦苇,摇曳着飘向天涯的梦。想到,自己是不是也像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一样浪迹天涯。可是,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如果浪迹天涯后,她父母怎么办?“百善孝为先”。
在刚刚上本科的时候,桑雪每次回家都希望列车开得快一点,好结束“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的羁旅生涯。可是,如今,她希望列车开得慢慢的,最好像古代的马车一般,十天半月再到家。好推迟那不快的时刻的来到。
但是,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正如《菜根谭》中有言:毋忧拂意,毋喜快心,毋恃久安,毋惮初难。
桑雪问:“江浙沪,我该如何说服父母,让他们同意咱们呢?”
“我也不知道。”江浙沪皱着眉头,厚厚的嘴唇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