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耳朵,和一张嘴,是叫你多看多听多呼吸,少说话,这是上天的意思。』他又指了指天。
『生于这个世道,无奈,无奈呀!印务馆成了个风险行业,幸好我们只是印印经书。老板还是千叮万嘱,前朝说的话现时就不能说了,用字也要谨慎,稍有不慎祸连九族啊!谁敢不当心!旧习惯都得改,当今皇上祖辈在前朝的官衔不能提,关外进来的将士要称作勇士,不能再称作建夷;前朝的将领,之前投降当朝的,不能称作叛将。』
『老板没有提醒你,凡带有『明』字的,都得小心吗?』浩源幽了他一默。
『那以后就不可以说弃暗投明啰,要说也得说成弃暗投清了。』
三人笑起来。
『糟了,耀明兄,不说还没留意,你的名字有日月啊!』广宁惊道。
耀明一拍脑袋,笑道:『一言惊醒梦中人。我怎么就没想到!好!我日月日去把它改掉。』
『还有样更令人吃惊的。我听闻,前阵子南浔有个名叫朱佑明的富人,被指是序言中提及的『朱氏原稿』的朱氏,以致一家大小全被正*法,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件事吧?』广宁问道。
『当然知道了。我有些疑惑,他到底是不是『朱氏原稿』的所有者,这个就难求证了。据说他自己是否认的,他好像也拿不出什么证明他不是,我想,除非庄廷鑨返生才可证明了。』浩源答道。
浩源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接着又压低声音道:『其实,据官府内部有些传言,朱氏原稿的朱氏应该是另有其人,而非这位朱富商,他是因为得罪了知县大人而获的罪。我觉得这个说法有点根据,似是可信的。』
『那岂不是冤哉?他还是个大有钱人呢!钱都不能通神?』耀明说道。
『民怎能与官斗?有钱又怎样?耀明兄,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头,你日月日真要把名字改了才好。日月已经犯禁了,你还姓朱,跟朱佑明的名字就差那么一个字。』广宁说道。
『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我又不认识那个朱佑明。若连姓氏都要改,岂不是对不起祖宗?』耀明斜睨了他一眼。
『若真被牵连*杀*了头,你不是一样对不起你的祖宗?』浩源睨他一眼,做了个劈的手势。
『说点吉利的行不行?好像巴不得我被牵连了似的!』耀明故作生气,还用花生扔到他头上。
『小心隔墙有耳,说这些话也说得这么开心。』广宁指着他们笑道。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扔花生,你知不知羞?』浩源用手拨了拨头顶,嘴里也嘟嘟囔囔地骂着,又把花生扔回去。
广宁看着他两人哈哈大笑,正要说话,突然笑声却止住了,只见他微仰起头看着前面的矮墙。
耀明和浩源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矮墙顶上露出一个男子的人头,脸型尖削,眼神幽怨不满,那男子四十来岁的样子,一声不响地看着他们。
『兄台,什么事?』广宁看他怪异,便扬声问道。
那男子还是不作声,依然定定地瞧着他们。
耀明嘴角微微一笑,靠在椅背上,问道:『你这样看着我们所为何事?』
『我在看你们什么年纪。』那个男子终于开口了。
『我们什么年纪又怎么了?我们什么年纪关你什么事?』耀明道。
『都一把年纪的老男人了,玩这样的游戏!还笑得那么大声。』那男子不屑地说道。
『你……你什么意思?』广宁看那男子不像跟他们开玩笑,说的话也尖酸,便有些生气了。
那男子没接他的话。
耀明扬了扬手,示意广宁别跟他一般见识,自己则慢悠悠地说:『这大白天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