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飘落的雪花模糊了祁帝的背影,她凝望着他,直至皇兄的身影消失在大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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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殿庭院有一池湖水,是从太液池引入的,湖水四面环石,冬日水面结冰,水中央种植着一株粗壮的樱花树,枝干绵延伸展,虽然花叶全无,但白雪压枝,煞是好看。
再度踏入这座熟悉的宫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园湖上孤零零的樱花树,秦相思注视了片刻,依稀记得她前往云州前,樱花将落,绿叶犹存,花树的枝干将将延伸至湖面,如今树枝修长曲折,竟能从左到右将湖面包裹垂入,来年春日樱花盛开,不知是怎样的一幅画卷。
定在湖边,秦相思抬头看向正殿,隐约觉得阑额之上的彩绘颜色更加辉煌,似乎连匾额也重新上了漆。
她来不及多思,早半日回宫的孙嬷嬷迎她入殿,秦相思大致环视四周,殿内陈设与离开时无异,仍是她记忆里的春风殿。
人虽刚回来,春风殿内却暖如春光,孙嬷嬷扶秦相思到偏殿坐下,并道:“长公主,吴医令已经等候您多时了,眼下正候在配殿。”
“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位身着医令官服,须发灰白的老者步入殿中。
“长公主吉祥,老臣奉陛下之命给长公主请脉。”
秦相思伸出手:“有劳吴医令了。”
吴医令会诊少倾,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后,便沉默良久,左手与右手反复切脉,与当初菡若诊脉如出一辙。
“吴医令,可是觉得不妥?” 秦相思问。
对方深思熟虑,又问近几年的饮食情况。
回京路上,菡若亦是这般询问,秦相思心下当定,便按照当初回菡若的话说了,丝毫没提在西凌吃药的事。
吴医令心下微沉,面色却是不显,思忖片刻后温和道: “长公主脉象虚弱,倒也无妨,好生调养即可。入冬了,长公主切忌饮食寒凉辛辣,应清淡滋补唯宜。”
说着,他又拟了几个药膳,秦相思大致看了眼,与菡若拟的药膳相差无几,药方亦是大同小异。
她完全没多想,遂命小德子与小海子随吴医令去太医署取药材。
“老臣告退。”吴医令躬身离开春风殿,回去的一路上,他神色沉稳,掩饰得极好。
春风殿内的人浑然不觉,待吴医令走后,秦相思急忙吩咐道:“海澜,海星,快给我梳妆,我去见见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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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殿内,身着明黄寝衣的白发妇人半躺在床上,一口一口喝着药,才喝到一半便蹙起了眉头。
“天天喝苦药,哀家的心都要被药浸苦了。”
“良药苦口,药喝尽了,皇祖母的身子才会好。”坐在床畔的华贵美妇盈盈一笑,哄孩子似的说,“再说明月马上就回宫了,有她在,这药再苦,皇祖母喝下去也都是甜的。”
太皇太后的脸色瞬时舒展,眼角堆着笑意,漾出层层皱纹。
“数你嘴甜。”她道,“前朝事忙,后宫也不轻松,难为皇后你日日来看哀家,侍奉汤药。”
“臣妾是晚辈,孝敬长辈理所应当。”江皇后微笑,她向前倾着身子,鬓边牡丹携枝的步摇轻晃。
她抬起手,将银勺递至老妇人的唇瓣:“皇祖母,还有半碗药,快喝了吧。”
太皇太后心情愉悦,便不再抗拒,汤药很快用尽,江皇后又亲自服侍漱口,并拿来干净的帕子为她擦拭嘴角。
正是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进来,激动地跪下福礼:“太皇太后,明月长公主,公主……”
“她回来了是不是?”太皇太后两眼放光,顺势撇开江皇后的手,急不可耐地吩咐候在床畔的亲信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