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小厮脸上划过了一缕笑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他音量越来越小。“董相不在府中吗?或是,有访客?” 门口停靠的马车似乎还有点眼熟。 “家主在府中。”小厮回答得干脆。 “那?”兰加志更加窘迫起来。 少年抿着嘴笑,小声说:“每日想要见家主的人岂止百千,大人这样步行冒雪而至,张口就要见的……奴家是第一次遇到。通常要私下见家主的,需得提前一个月写拜帖、等回执、定日期,到了时候才能登门拜访,大人您啊,呵。” 兰加志忽然想起到鱼跃坊小院敲他门的欧阳氏侍女,彬彬有礼地请他去见欧阳瑞玥,即便后来发现是场乌龙,依然进退得宜。 眼前的少年与她如出一辙,一举一动都得体从容,内里却是一样的。 无论兰加志是粗布麻衣还是六品官服,在高门家奴眼里都别无二致。 大雪天里,兰加志感到来自身体深处的臊热。 “不过,”那少年自己接上了话头,“家主也说,若来的是御史台的大人,就另当别论了。” 说完,小厮将赭石色侧门推到最大,躬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兰大人请吧。” 请吧。 他提步踏入,手里未合上的伞又卡在门上,小厮捂嘴笑了笑,说:“大人将伞留在门房吧,走的时候记得拿。” 兰加志收起伞,第一眼看到是便是府内门后那一簇高高的怪石,洞洞眼眼的怪异结构,据说涪州氏族流行收集怪石作为园林布景,兰加志今日也是第一次见。怪石前站着个小老头,穿着深绿色的厚袄,头顶肩上都盖了薄雪,却没有打伞。 兰加志看一眼门房的少年,亦是绿色的衣服,想来是府中的格制。 “那位是府中管事董泰。”小厮小声介绍,“大人随他去吧。” 董泰没说话,转头就往里走,窄小的身板走起路来扭着腰胯,说不出的奇怪,讲话声音也尖声尖气,“家主今日有客人,吩咐备了一间茶室给大人。” “劳烦管事了。”备下茶室给我?不可能呀……兰加志跟在他身后,冒着雪往侧面回廊走去。 相府并不豪华,格制简单朴素,所谓茶室也不过是一排厢房用来会客之用,地龙烧得旺盛,远远便能闻到炭火的味道。 厢房彼此相连约有六间,董泰停在第二间门前,说:“大人请脱去鞋袜。” “嗯?好。” 他露出冻得失去知觉的通红脚趾,董泰提起他换下的湿透的鞋袜,说:“大人请在茶室稍等,家主自会来见您。” 他是个宦官吧。兰加志这才反应过来,在小老头干干净净的脖颈和下颌上扫视,皮肉绷在骨头上,看上去既松弛又纤薄,即便没有表情也布满细细的纹路。 “大人请。”被兰加志盯着看,他并没有气恼,侧身推开了茶室的门。 茶室不大,像酒楼里只能容纳一桌人的雅阁。 地面铺着平整的草编厚席,赤脚踩上十分暖和舒适,茶室中间有一张矮脚茶案,放着个小炉子煨着一壶热水,偶尔发出一声咕咚。花瓶里插了单枝纤长的白梅,不过寥寥十数朵小花,满室馨香。 除了这张茶案,屋里没有任何多余家俬摆件,兰加志发现,大概这一排六间房是连通的,每一间用推拉的竹制门扇相隔,需要的时候可将隔门拉开变成一体。这样无论会见多少人,都可以自由选择茶室大小。 兰加志盘膝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