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内容。“他们说表姐欺君。”这句话李顼说得淡淡。
“他们怎么说不重要,陛下怎么想的才重要。”一丝不适感顺着她的后颈爬上来。
“他们还说,”少年像只是平静地复述,随手再翻出几本折子,“你与洛松旦增早有勾结一早便知北陆有变,于是不等朕批准就拔营回朝,说你嚣张跋扈。说你在军营里狎男妓,说你放浪。说你回京交兵权不觐见不受诏,说你天生反骨。”
原本已经不在朝臣视野里的她,却因北陆起的烽火再次被推到浪尖上,似乎因为她狎男妓所以挑起了战事。
“明天他们还会说臣御前策马冲撞,说臣目无王法。”
李顼眉尾一挑,“表姐骑马来的?”
女将军轻轻勾了一下裙子,露出马靴。
“你……”皇帝也一时语塞,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朕也拿你没有办法。”
“陛下是一国之君,拿臣有的是办法。”李千沛顶嘴。
皇帝叹出一口气,“表姐还是说说边境战事吧。”
“杨松霖将军该传了很多军报回来,臣不曾参战,陛下问错人了。”她又顶嘴。
李顼一掌拍在桌案上,李千沛立刻抱拳跪下。他指着她说:“你你你,回来交了兵符,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削你玉字军是迫于无奈,父皇设立枢密院是因为你们……是因为袁珏要造反,先帝不能再让外戚握兵军权旁落!”
不准你提袁公!
“袁家没有谋逆之心。”李千沛跪着,腰杆笔直,再次顶嘴。
“你当时在凤池山,怎知道个中原委?”
她抬头看他,眼圈也跟着红了,“陛下当时也只是一个孩童,怎知道什么是造反?”
皇帝语塞。
“陛下身上也流着袁家的血。”
为什么非要说袁氏不可?!
“你!”皇帝眼中的金色光芒暴涨,似要化成烈火。
李千沛伏到地上,大声说:“用枢密院的文人管理兵士,待到打仗用兵之时再分配到将领手里,虽然可集天下兵权于陛下一人之手,可是,兵不识将将不知兵,毫无默契可言。同时枢密院一帮没上过前阵手不沾血的文官,还要制定行军路径、攻打策略,纸上谈兵别说打北蛮子了,就连仙州的倭寇海盗都打不过。”她趴在地上没有听到皇帝的回答又补充一句,“陛下想听实话,这就是臣的实话。”
哎呀呀,搞什么……说好的叙家常叙个狗屁!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皇帝再次将她拉起来。
少年显出一丝惆怅,说:“听闻父皇当年御驾亲征云州,打得羌兵丢盔弃甲,最终甘为我大裕属国年年岁贡。朕从小就听他陷阵冲锋悍不畏死、吃马肉饮狼血、大漠追击敌将三百里的种种功绩……谥号神武,只觉得,这样的父皇该不会做有违兵法之事。设枢密院,剿袁家,收天下兵权是他生前做得最后一件事,我认为……”
一时间,偌大的裕心殿骇人的沉默,双方都试图更好的让对方理解自己。
她一生只见过那位帝王一面,实在不能生出更多关于他的追思,甚至还有许多无法纾解的怨艾。她不奢望能凭三言两语就说服皇帝,玉字军解散始末包含的各方角力,复杂到她只能用这样消极的办法尝试解决。
“表姐陪朕用膳吧。”
午时三刻了,李千沛万般不愿意,也只能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