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风波不过是过眼云烟,他们二人还是同从前一样,好好的。收到信鸽时候,心脏又骤然紧缩,立时从榻上下来,甚至等不上吉祥备马,急匆匆的便跑了过去,一路上都在想着,遇到这种事她会有多害怕,多心神不宁,怎么安慰她才好,若是让他抓住了刺客,定要把那人碎尸万段,怕他去的晚了让她被奸人所害,又怕她无人在侧六神无主。
直到立于门前,内侍躬身,语气热切,内容委婉,中心意思却只有一个,“公主殿下无事,请回吧。”
他当时都想笑出声来,也确确实实笑出声了,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笑自己来时路上满腔的惴惴不安,笑自己像个狗一样,给点甜头就忘了巴掌有多疼,更笑这么多年,她竟然疑他!
他多了解她啊,怎么可能无事,四皇子、太子、昭阳宫,未央宫,哪一个不是她牵挂的,哪一个不是她在乎的,说到底,不过是,怕他过去罢了。
坐在高高的树上时,他注视着落日余晖,又看着暮色四合,四下无人孤身静坐,远方的山峦重叠,倦鸟归林,映在瞳孔里,浮现出的,都是一幕幕与裴梦欢有关的场景,扬眉嗔怒的,抿唇微笑的,粉颊羞红的,虫鸣鸟叫中,慢慢沉寂的,是白日里悦动不已的心,他想,自己大抵是要死了,哀莫大于心死,所以才会像回马灯似的不住的想裴梦欢,
到底是意难平,所以他平复着心绪,真诚又不解的发问:“你疑我什么?疑我刺杀太子?还是四皇子?”
“不是…没有…”裴梦欢嗫喏着回答。
“裴梦欢,你自己现在说话,自己听听,信么?”周燃星冷嘲,接着匪夷所思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我何曾做过半分让你伤心的事?何曾有半点对不起你?你疑旁人就算了,是哪根筋不对,怀疑到我身上的?”话越说越低落,至尾音,还夹杂着说不出的委屈和愤懑。
这一番话下来,一字一句砸的裴梦欢头晕目眩,她哑口无言,周燃星说的句句在理,从小一块长大,彼此最是了解,若说周燃星拿着剑指着皇兄,她也只会想这两个人在研究一把绝世宝剑。
所以,那场西南之行,定然发生了一些超出所有人意料的事,才会让她心里,哪怕时光倒流,现在也犹如一根刺,时不时的隐隐作痛,她知道的,不该怀疑周燃星,可是那瞬间翻涌的记忆,却成为横亘在两人中一道岌岌可危的木桥,稍有风水浪打,就断裂了。
“对了,再和你说一遍,我和未央宫那位,没有半点关系,你现在疑我就算了,不要把往日那点情意,污蔑成别有用心。”周燃星抱臂冷眼看着,凉凉开口。
“周燃星…”裴梦欢期期艾艾的开口。
“?”
少女委委屈屈的抬手,把洇时的袖摆举到眼前,“衣袖湿了,风吹着有点冷…”
“……”周燃星的一双凤眼瞪大,不可置信的注视着她,怎么敢的?这种情形下,她是怎么说出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的?
那眼神让裴梦欢心里直发虚,弱弱的想,这话是不是有点蠢的过头了…?
贝齿轻咬,杏眸含水,端的是一派天真无邪柔弱可欺。
看着这一幕,周燃星磨了磨后牙槽,掰了掰指骨,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得人脊背发寒。
半晌,像是从牙里挤出来一句,“回去换衣裳去!”
松了一口气,裴梦欢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那…你跟不跟我走…”生怕他拒绝似的,她飞快的补充道:“昨天有刺客,我害怕。”
“……”周燃星感受着从昨天开始就藏在四面八方数不尽的暗卫,陷入了今天第二次的沉默。
认输一般叹了口气,他率先转身,大步流星的走着,头也不回,冷冷道:“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