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进后面的临风居,边走边问元复:“这几日姑娘有差人送东西来吗?”
元复握着剑,不用想也知道这姑娘指的是沈宅的沈轻云。
“不曾,只是听说她一直生病,大夫都换了好几个。”
李风朝眉头一拧,脚底下更是匆匆,“我得去看看。”
——他就是那时候看到那封信的。
沈轻云识字早,学画的人身上也有股灵气,连字句都生花。
那天李风朝握着信在沈宅后院等到夜幕降临,直到里面烛火都熄了才离开。
回到临风居,他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在灯下看完了那封信。
“敛寒:
暮夏一别,容易秋风。
我身体不甚好,这几日总是断断续续地用药,也断断续续地去后院等你。
日子被霎时红透的梧桐叶分得稀碎,我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只想你怎么还不来。
我手握纸笔,在心里想的却是那包桂花糖糕。这个时节,桂花该是最香的,希望下次你来,能给我带上一包。不甚感激。
合该写些祝福或是愿景,最后发现这些祈愿只有你能实现。
愿安好。
不尽依依。
沈轻云
八月廿九”
信很短,一句“想你”也没提,却句句都是思念。
李风朝弯唇,最后握着信纸躺在床榻上,盯着帟雅,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当夜临风居于寅时点灯,步步锦窗户上的丝绵纸映照出一个颀长的身影。
第二天一大早元复进屋的时候看到满地的团团宣纸都愣了一瞬, “小侯爷。”
李风朝抬眼看他,问怎么了。
“长公主问您昨夜点灯是怎么了?”
李风朝手腕一顿,脸色霎时冷下来,和元复对视一眼,“这才几个时辰,看来这院子里的人又不干净了。”
后来李风朝陪着李玄菀用了顿早膳,餐桌上李玄菀看着他那乌黑的眼下,说是要给他熬安神汤。
“您快别了,整日里这些东西用上,外头都传我身娇体弱窝囊废呢。”李风朝抗议。
李玄菀被逗乐,点头道:“行行行,那你今晚早些就寝,别再熬神了。”
“儿子记着了。”
*
沈轻云身子彻底好的那日,浮令先生给她放了假,让晚杏陪着她去街上转转。
江南市井繁盛,步行街上人山人海,沈轻云受不了人多的地方,拉着晚杏进了家茶馆。
谁料进门的时候,她发丝扬起与旁边的姑娘的发簪绞在一起,沈轻云被痛得惊呼了一声。
那人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上手扶着钗子将其慢慢抽出来,又细着心思帮沈轻云解发。
缠得猛了些,还是断了几根青丝,那人连连道歉:“姑娘可真是对不住,要不今日你这茶钱我便出了?”
沈轻云摇了摇头,缓和气氛般夸她的发簪好看,“这上面的文心兰素雅又安宁,和姑娘很是相像。”
“这是夫君送我的,他一向眼拙,也就这件玩意儿送得好。”
“您和夫君关系可真好。”
庄映文莞尔一笑,指了指里面的位置:“我要在这里等夫君来,姑娘可否与我拼个位置坐在一处?”
“当然。”
沈轻云的成长过程中不缺关爱,师兄师姐们对她的呵护已经超越了很多小姑娘可以从父母那里获得的。
浮令先生有位年龄最大的女弟子,算来和这位姑娘年龄应该差不多,所以沈轻尘便对她自然多了几分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