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那些怨恨本该化作烟尘消散的,可是当年的战役实在太过惨烈,异族长寿,亲历过的人无法忘怀,所以即便明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对魔族还是多有歧视。
没人比寒影对此的体验还要深刻。
像是喉咙口发出的声音,寒影呜咽的笑出声来。
身上是青青紫紫的伤痕,面上是鲜红无比的血液,他看着狼狈极了。
或许是只有这样的时刻,他才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一阵剧痛从手腕之上穿来,愈演愈烈。
那感觉逐渐清晰,连着疼痛加剧,寒影就那样躺着,眼角却划过一滴清泪。
他做到了。
这感觉是那么的熟悉,数年而逝,寒影始终不能忘怀。
恶种啊,我将自己献祭于你,滋养你,呵护你,快啊,给我力量。
让我去复仇。
多年之前,他们神族就是从他的手腕之上剥离了恶种。
如今,他又用自己的不幸滋养而出。
寒影是该笑他们的仁慈还是天真呢,他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竟然如此轻易的放走。
既然他们喜欢做这圣人,他就偏要把这外面腐臭的皮撕开,让他们看看。
他们究竟是犯下了如何难以弥补的罪孽。
消失的这些年,他没有一刻停止复仇的心。
他步步为营,细心策划,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
寒影才是恶魔,他不断刺激着人心中最恶的部分,让他们对自己出手,以此来获得力量。
很显然,他赢了。
现在的恶种还很虚弱,寒影雪白的皓腕上只有一个微小的黑点,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恶种会逐渐成长成无可匹敌的模样。
一个都不能逃。
论洛鸢如何想破脑袋,又怎能预料到,这么早,反派就已经获得了恶种。
让他想想,先找谁来试试这恶种的威力呢?
是他那虚伪至极的夫子?
还是残忍邪恶的室友?
他们或许会跪在地上祈求他的宽恕吧。
夺走了他的力量又如何,真正属于他的,他们拿不走。
一头墨发尽数散开,配着反派那凄惨的模样竟不生可怖。
意外的有些美感。
忽而,寒影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出某个身影。
只一瞬,他那危险的笑容便不断放大,似乎很是满意这个人选。
对了,就先拿那人族小朋友开刀吧。
恶种现在的力量还很小,用在人族身上似乎效果会更好些。
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被恶种同化的他,是否还能坦然自若的在他面前说出是非对错这套理论。
到那时,他一定很恨吧。
若他没有出那个风头,自己又怎会第一个就找上他。
——
夜色微凉,月影绰约。
“我说了,不要再来找我!”凌世神色焦急,眉眼间还攒着几分怒意,他努力压低着嗓音,可依然能从那急促的嗓音中听出他的情绪。
池水另一侧,是排布参差的巨石,形态各异,它们杂乱排布,看着却很有韵味。
石后站着两人,一身姿挺拔,是个少年,一面色忧愁,是一老人。
浅浅月影透过那石隙,淌了一地,照出两人对峙的身影,准确来说,也许只是少年单方面的不满。
“我的殿下,绫海之国需要你。”石术眉间紧促,满脸敬意,他佝偻着背,一身墨蓝的衣袍,袖间修满了鳞片。只是那光彩不比凌世,有些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