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剩的零花钱买零食全部花了个精光发泄。
周遭天色完全暗下来,像舞台上的幕布缓缓坠落,路灯一盏盏渐次亮起,桑渺踏着夜色先回了家。
她妈不知道她逃课了,还真以为她是在学校写作业写得晚回家,给她多煎了个荷包蛋。
桑渺吃得心虚,肚子还是撑的,没吃几口抬头问她妈:“妈妈,爸爸去哪儿了?咱们不等他一起吃饭吗?”
她妈妈似乎不知道她爸在外面的事,替她盛了一碗汤,回道:“你爸爸他有个应酬,回来估计得好晚了。”
“哦。”桑渺低下了头,整个儿脑袋快埋进饭碗里。
她们班语文课代表的爸妈很早离了婚,原先课代表跟着爸爸一块儿在城区住着,后来爸爸娶了后妈,有了后妈就等于有了后爸,便跟着奶奶住回了老家。
回来的路上,桑渺也想过这一桩事,如果她爸爸问她要跟着谁一起生活,她肯定是要跟着她妈一起生活的。
虽然她爸爸对她也很好。
桑渺撑着肚子干了一碗饭,吃完借口到外头消食,实则是等她爸回家。
她没想明白,周围的亲朋好友几乎都说她爸妈感情好,是模范夫妻,说他们俩年轻时候的浪漫□□,都能整出一本书。
谁知道翻车了,还是被她这个亲女儿发现的。
阮彦芝在屋里喊了她好几遍进屋,她嘴上说着好,脚步半点没动。
最近越安的气温忽冷忽热,白天明明热得穿短袖,晚上立即降温,穿上毛衣还嫌冷。
桑渺只穿了件薄薄的开衫,被冷风灌得直搓手臂跺脚,终于等来了她爸。
她爸的左手臂弯上挂着西装外套,右手则提着一个公文包,新修过的路灯光线很新很亮,照在他的身上,连他脸上的几条笑纹被映得一清二楚。
“爸爸你去哪里了?”她喊住她爸。
桑学兴仿佛才注意到她的存在,脸上的笑容一收,皱着眉对她说:“大晚上在外面做什么?”
桑渺跑过去,伸手想挽住她爸的手臂,却被她爸往旁边一步让开。
她见她爸这动作,委屈顿时漫上眼眶,她藏不住话,一个个疑问从嘴里蹦出来。
“爸爸,昨天打电话给你的那个女人是谁?你们在盛元酒店做什么?”
她爸脸色微变,连忙看向四周,有没有邻居听人到。
“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管好自己的学习,其余的事你都不用操心。”桑学兴不耐烦地说,不等她再说,扯着她的手把她拎进了家门。
桑渺从未见过她爸发什么大的火,慌张的情绪缠绕心头,她有些手足无措。
——
六七月的天气炎热得如一个巨大的火炉,心脏被翻来覆去地煎烤,艰难地度过了一场中考。
桑渺被越安市最好的高中录取。
她从学校拿回录取书的那天,家里的两扇大门敞着,气氛异常,安静得不同寻常。
一只靴子仿佛落地,桑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屏息凝神,生怕连这呼吸破坏此时的安静。
房门一声“吱嘎”,紧接着脚步重重落地,一具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和那道从客厅东南面照过来的阳光。
桑渺被光照刺得似乎难以看清那张脸,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的目光下移,挪到那个黑色的大行李包。
那是她小学毕业旅行在路上买给她爸爸的,毕业旅行结束,一群准初中生叽叽喳喳要给家里人买纪念品,桑渺跟着也一块儿去。
她给桑学兴买了一个行李包,给阮彦芝买了一个钱包。她妈的那个钱包有一回被无良小偷割断偷走了,这个行李包却用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