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纪小阅历少,这曲子自然弹不出什么意境,但她指法纯熟、琴声清澈纯然,已经很难得了。
谢玲珑宝贝一样抱着琴出去了——中途没有遇到任何人。
她回到休息室,拿出擦琴布轻轻擦拭,再小心的放入琴囊。
少女忐忑的等呀等,从白天等到日落,沉默一路蔓延到谢家。
到家之后,才等来父亲劈头盖脸的责骂。
“谢家养你真是白养了!我让你去给方董弹琴听,你就弹成这副样子?你是来给我添堵的吧谢玲珑?我让你弹了这么多年琴,你全都弹到狗肚子里了!”
他瞪着眼睛,涨红了脸,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
谢玲珑垂眸,沉默。
她知道父亲是在撒气,也不知道那个方董和他说了什么,让他这样生气。
佟音帮丈夫顺了顺气,“建德,你别生气,玲珑她年纪小,一时弹不好也是有的......”
“你懂什么?”谢建德甩开她手。
他转头看见玲珑甚至还背着琴囊没有卸下来,又怫然作色:
“你自己听听你弹得是什么玩意儿?给我扔了!”
谢玲珑不可置信的抬头:“什么?”
“我说丢了!”
“不...不!”她下意识退后一步,双手紧紧握着胸前的背带,“求您不要这样!它陪我这么多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谢建德却不看她,他叫来管家,淡淡吩咐:“你去把斧头拿过来。”
“不要!”
谢玲珑下意识噗通一声跪地——她小的时候父亲就是这样惩罚她的。
她妄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父亲消火。
但谢建德很快让她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他亲自走过来,屈尊降贵地用手生生把谢玲珑背上的琴夺走。
任谢玲珑怎样哭喊求情都无动于衷,他当着女儿的面,用斧子把她的琴劈成了碎片。
这样的做法让谢建德出了一些气,他很快离开了。
良久,谢玲珑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哭的僵硬的身子,她还跪着,膝盖处传来一阵疼痛——背上却传来一片温暖。
她下意识抬头,原来是母亲。
原来是她为自己披上的外套。
“玲珑。”母亲拿着手帕温柔地替她拭泪,语气饱含疼惜:“下次不要再惹你爸爸不高兴了。”
谢玲珑打了个寒颤。
“是冷了吗?”
少女垂下头,柔顺的回答:“是的妈妈。”
“那快回房吧,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她笼着木头碎和断掉的琴弦回房了。
谢玲珑珍而重之的把它们放到一个精致的盒子里。
上一床琴是谢琳琅毁的,这一床琴是谢建德毁的。
这个世界终究是不公平的,反抗只会换来更糟糕的结果。
她喃喃着,胸中沉积的情绪顷刻就要爆发。
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他们呢?
“没关系,等我考试结束,我就带你们离开这里。”
少女爱惜的摸了摸盒子,把它藏好。
“再忍忍,等去上大学就好了,等我成年就好了。”
她这样告诉自己、安抚自己,努力想让自己翻滚的心绪平复下来。
床上的少女已经睡着了,她睡得不太安稳,
梦中父亲面目狰狞地劈开她琴的那幕反复在她梦境重现。
可她并不知道,噩梦远远没有结束,这只是开始的前奏。
由身边人亲自为她编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