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情景之惨烈宛若罗刹现世,血腥味沿着苍山能飘出百里,以至于好些时日苍山和周围城镇始终笼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气。
一时间江湖朝野震惊,皇上大怒,下令必须活捉时墨,押至天牢严刑审问。
然而,时墨就如凭空消失一般,杳无音信,无迹可寻。
数十茬的官兵们将苍山和都城翻个底朝天,没寻到他一根头发丝。
后来一种说法是,有位悬壶济世的药师在东临州采药时,误遇缥缈境幻景,于其中瞥见一抹神似时墨的身影,青衫银剑长身玉立,沉眸如寒星令人望而生畏。
至于时墨在缥缈境里是杀人还是种田,世人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时二公子此生与尘世再无羁绊。缥缈境之所以人迹罕至世人难寻,只因其乃天道极境,如无遗世之心志,断启不开这极境的窍口。
时府族老们自是一万个不承认家门出过这么一位败坏家风的绝世杀胚,一致对外宣称时二公子早已身死异乡,所作所为与时府毫不相干,生怕朝堂上下把这个孽障的过错扣到时府头上。
连刚过门不久的楚鸢也一改往日趾高气昂嚣张跋扈,每逢世家宴请便收起气焰夹着尾巴,生怕被人精似的世家夫人们抓到把柄,给她夫家再添一笔烂账。
……
不过,对华俸而言,以上种种皆为自己的身后事,她无甚在意。
她只遗憾人生在世未能戳破时宣那张人模狗样的面皮,误将大好年华浪费在一个白眼狼身上。
从不经意间撞破时宣楚鸢这对野鸳鸯在榻上颠鸾倒凤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估计无法善终。
她于数九寒冬偶感风寒,卧床调养终不见好,半月不到就病入膏肓。
明面上是仇家费尽心机地暗算,私底下时宣楚鸢也没少掺和其中。
罢了,罢了。
华俸懒得细数。
人都埋在地底了,前尘往事不如一忘皆空。
不过这柔软的手感是怎么回事?
她疑惑地捻了捻指尖,只觉手中布料细腻顺滑。
这是渭水织造的绸缎。
若说时府会舍得用绸缎为她合衣,她是死都不信的。
“!”
华俸猛地睁眼,看着四周陷入愕然。
金色的纱幔映入眼帘,她的手掌正轻抚着精致华丽的锦缎被褥。
抬眼扫视,名贵的物件和华贵的装潢十分眼熟,甚至窗前悉心养着的那一盆梅花也似曾相识。
这分明是她生前未出阁时居住的卧房。
华俸喃喃自语:“天爷啊。”
她不仅死而复生,竟还回到过去了。
她翻身跳下床铺,小步跑到妆镜前,铜镜里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和她双目相对,明亮的桃花眼满是讶异,粉唇微抿,贝齿在下唇咬出一排浅痕。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芳龄二八的少女华俸。
华俸震惊得无以复加,抬手碰触自己的额头。
不烫,没发烧。
她没做梦。
余光瞥见窗前的梅花盆栽,华俸目光一滞。
这不正是——
走上前细细端详,光秃黝黑的枝丫里,一截挂满花苞的短枝旁逸斜出,在日光下蕴着淡淡的粉红。
一见这盆栽便想到一张虚伪至极的面容,华俸厌恶地皱眉,弓起指节敲击木桌,连呸三声。
随后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推,瓷盆啪地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花枝歪歪扭扭地折断在地上。
“小姐,你醒了!”侍女闻声而来。
看见华俸杵在地上,脚边是一地碎瓷和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