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本人的痴情专一,抵不过他爱权势的万分之一。
在前世,虽然她与时宣联姻起初是为了家族地位,但她从始至终也对他深情不负,付出了十足真心。
奈何时宣没有报之万一。
时宣借华家的势力稳固了他在时府和朝野的地位后,便对她和华家弃之敝履,无缝挑选好下一任岳家楚国公做他来日的靠山。在她遭遇仇家暗算后,他便和楚鸢联手,顺水推舟把她送进鬼门关。
此等狼子野心,此等心机深沉,此等忘恩负义,何曾在他那副温文尔雅的皮囊上显露分毫。
若不是被她捉奸在床,她恐怕会被他蒙蔽一生一世,到死都稀里糊涂不明所以。
思及此,华俸美眸冷凝,恨不得拿着打狗棒将这个斯文败类撵出华家大堂。
听见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时宣抬眼看向门外。只见少女容貌昳丽,身姿窈窕,远山青色的罗衫摇曳逶迤,宛如一阵轻盈的梦境向他挪步而来。
时宣刚想开口,目光猝不及防对上少女冷漠的眼眸,话语顿时一滞。
只听见少女清泠的嗓音如山涧泉水,于空旷的堂厅骤然响起:“时公子,登临华府有何贵干?”
他微怔,来不及细究华俸语调里的嘲讽,赶紧开口:“阿俸,你为何要与我退婚?”
“为何?”华俸心里好笑,面上揣着明白装糊涂,“公子何出此言?”
时宣蹙眉,语气低沉:“你可知我多盼望与你成亲。”
华俸想,这话大意就是,他巴不得赶紧让华家撑腰助他稳掌时府大权。
她在心里善解人意地替时宣提取了他的言外之意,表面则不显露分毫,只含笑回视时宣,不出一言。
时宣心中暗暗着急,摸不准原本尽在他掌控之中的华俸为何说变就变。
于是,他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阿俸,你可还记得去年我送你的那盆红梅。那红梅是我冬日于琼山梅园择选半日才挑中的一株,我只盼你能喜欢它。”
华俸:“……”
很好,很好。她不带感情地想。
要不是她记着上辈子的事,此刻都要被他舌灿莲花的言语说得心生愧疚。
然而,此时的华俸只有一个想法——
那年冬天,时宣在琼山怎么没被冻死?真是苍天无眼!
华俸不愿与之纠缠,唯恐再多听一句话便忍不住要抄家伙赶人。
于是她快刀斩乱麻:“时公子,真抱歉。花盆我不经意砸了,花我也不当心折了。缘由无他,我看上别人了。”
万万没料到她作如此回答,时宣顿时一愣。
紧接着时宣终于露出惶急之色,他匆匆上前一步试图拉住华俸的手腕,被华俸不着痕迹地轻巧躲开。
“我不信,”时宣面色苍白,眉头紧皱,语气微颤,“你诓我的是不是。”
她看着时宣急赤白脸的样子心中暗爽,笑吟吟道:“我何必口出诳语。”
微微一顿,她悠悠补充道:“还有,我看上的那个人你也认识。”
时宣一惊:“你……”
华俸轻轻抿起嘴角,故意摆出一副少女羞涩的情态:
“他便是时墨,你的嫡亲胞弟。我相中他了,恨不得明天就上门提亲。”
时宣如雷击顶,一张俊俏的小脸上血色尽褪。他喃喃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清亮的眸子闪过一抹畅快和捉弄,不待他细细辨认便消失无踪。他只瞧见她眼中的冷意愈盛,好似寒冰之下有火焰静静燃烧。
时宣不免心头一震,一个可怖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中:眼前的这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