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有些羞恁的开口道:“徐媪,眼下...我没有太多银钱,只能给您这些,您...莫要介意。”
这时,只听徐媪轻叹一声,缓缓开口道:“楚娘子,老身问你,你今日说‘杳杳’是你家人才会唤的,对吗?”
“...对”
“那老身便当你视老身为家人,家人之间也要算的如此清楚吗?”
楚夕微微愣住。
在她心里,此事并未有何不妥。
阿母过身后,阿父再娶,很少关心自己,直到听闻大母要来家中将自己接走,楚夕很是欢喜。
有一段岁月大母待自己极好,让自己以为再次有了家。可突然有一日,大母告诉楚夕,在这家中之人,都得有用处。起初楚夕不解,自己有何用处,后来才知晓,大母是想将自己作为“物件”献给未央宫。
那时的她哭着乞求大母,大母闻言命她跪下,厉声呵斥道:“楚夕,你要知晓,这个家中的所有人皆在为家族而前行,你亦应如是。”
楚夕只觉荒唐,自己名为楚夕,却从不是楚夕。
也是那一刻,她才知晓自己从未拥有过什么,或因如此,离家时,除了阿母的步摇,楚夕未带走任何。
虽不可抵经年之损耗,却已是自己的全部。
而如今徐媪对楚夕说,一家人不用算的这样清楚。
在那些企图逃出宿命的岁月里,楚夕只当自己英勇无比,可今日徐媪一句“家人”,却将她打回原形。
楚夕忽然有些委屈。
看着楚夕眼眶微红,徐媪心软了些,连忙哄道:“好了好了,不讲了,这些钱先放在你这里,待日后杳杳赚了钱再分给徐媪可好?”
“...好”
“乖,徐媪去给你和阿婵做好吃的...”
用过饭食,徐婵被徐媪赶去念书。
徐婵有些不情愿,徐媪佯装生气道:“你莫要以为到大母处便可撒野,必须将书读完才行。”
徐婵闻言有些气馁,小声嘟囔着离开了。
片刻后,楚夕背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夕夕阿姊,我来帮你洗吧。”
“不必了,你不是有书要看吗?”
徐婵四处望了下,跑到楚夕旁边,噘着嘴埋怨:
“我不喜欢读那些书”
“那便读些你愿意读的”
“可我没有愿意读的书啊,人为何要读书呀”
“为明事理,为通达天下,亦为识清自己”
“识清自己?”不明白楚夕所言何意,阿婵望着楚夕:“自己还不认识自己吗?”
“是啊,许多人终其一生,也看不清自己。”
“认清自己便能过得好些吗?”
“不是,并非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运气。”
“啊,那倒不如一开始便不清楚呢。”
望着有些不解的徐婵,楚夕轻声开口。
“可有些人宁愿清醒的痛苦,也不愿沉沦着麻木。”
阿婵本想继续同楚夕说话,被徐媪赶跑了。
将楚夕叫进屋,徐媪开口道:“杳杳,你对玉林还不熟悉,我担心你一人跑去看铺子会受欺负,明日若是归程过来,我叫他帮你看看如何?”
楚夕本也在为租赁铺子发愁,若宋县丞能帮忙,自己也许能顺利些。
“徐媪,那位宋县丞每日都会过来吗?”
“他若无事,每日都会来瞧我一眼,那孩子总不放心我一人住在这里,有时还会同阿旌一道来看我。阿旌你还不识得,和归程一样,也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