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奴这等卑贱之人,如何能与娘子相论。”
楚夕闻言停下脚步,扭头望向宁羌。
神色认真的开口道:
“宁娘子,在面对刘永,何应,石娘子之事上,你我不是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吗?”
“.....”
“是以,请娘子勿以卑贱自拟,世间许多人,皆不如娘子。”
宁羌闻言,突然有些酸涩。
世人皆唤她们作伶人,久而久之,她们亦以奴自处,仿佛生来卑劣。
可今日,楚夕说许多人皆不如她,她有些委屈。
原来自己亦可与世人作比,不再是伶人宁羌,而是宁娘子。
“多谢楚娘子愿与奴讲这些,奴...很感激。”
“那宁娘子便考虑看看吧。”
“......考虑什么?”
“考虑...要不要成为宁羌而活着。”
***
宁羌并未回答楚夕,楚夕也不意外。
久处泥淖中人,莫说挣脱,即便迈步已是不易。
她亦不会强迫,只因救赎仍需凭借自己。
如今何应押在牢中,刘永离开玉林,楚夕身边暂时没有了危险。
于是她拒绝了陈岐的保护。
恍然间霜降已至。
楚夕来玉林已有月余,昭陵的记忆似已流淌经年。
而令人欢喜的是,这些时日,自己只觉山青水秀,风淡花香。
霜降过后,天气便会愈发寒冷。
楚夕打算回家领徐媪添置些厚衣。
谁知行至十二巷口时看见了宋朝。
距上次相见已有十日。
这些日子里,楚夕忙着花饼铺子,宋朝忙着何应的案子。
两人皆温和度日,佯装寻常。
可心底却留有缝隙,亟需修补。
“楚娘子”
“...宋县丞”
又一次相视无言。
只是这一次,宋朝拾起一些勇敢,一些足够开口的勇敢。
“娘子...眼下可有空?”
“...有的。”
“那可否随下官去个地方?”
宋朝带楚夕去的,是城西山坡旁的一条湖边。
眼下河边草木已枯,然湖水却依旧汩汩流淌,于这宁静的画面里,描摹着生机。
“楚娘子可知此地为何处?”
望着平静的湖面,宋朝自顾的开口。
“下官同娘子讲个故事吧...”
“有位郎君自幼体弱,看病需要银钱,奈何家中拮据,他阿父便去山中采拾菌子为他看病,不料有一日,在采拾途中从山上坠落,丢了性命。郎君自责,道是皆因自己,致阿父罹难。是以每日发奋苦读,只求早日照顾阿母,只是岁月实是迟缓,在郎君还未长大之时,阿母改嫁了,郎君虽有些别扭,却庆幸有人照顾阿母,可谁知为了寻他,阿母亦因此丧命。”
宋朝开口带着颤抖,楚夕默默听着,她知道,一些埋于心底之言,需要道出。
深吸一口气,宋朝接着道:“那些时日,郎君越发笃定,自己的确不详,折损着亲人的命数,却又不得寻死,只因父母皆因自己离世,自己定得活着,方能对得住他们。可自那日起,郎君不敢寄情于任何,唯恐报应旁人,直到他遇见了一位女娘。”
言及此,宋朝缓缓转身,望着身后的楚夕开口道:
“他觉得那女娘分明有干净的双眸,却总含着忧伤,于是,郎君...想帮帮这女娘,兴许也真的帮了她一些,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