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继而复食的范可思,“你吃慢点,别噎着了。吃完去我屋内,元祺那家伙寄来的信,你拿走。”
“哦。”范可思垂眸,脸颊泛起阵阵绯红。
是夜。
卿玥挑了屋内的烛火,朝床上的被中塞了个长枕,在武术常服外披了件墨黑长袍。关好院内房门,卿玥穿过后院竹林,翻过高墙,来至街市。
本朝非特殊节日时并无宵禁,因而虽夜已深,长巷里仍有三两行人穿行。卿玥贴着街道两旁屋檐下的地方快走,一路不言。
越近鬼窟街,紫衣黑袍等着装奇怪的人愈发多起来。卿玥避开那些人,朝鬼窟中央的销金屋行进。
鬼窟街鱼龙混杂,白日冷清,夜晚极盛。此处有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设铺摆摊,亦有行踪鬼魅的赏金杀手穿梭各店,散播消息的生意人更是极多。销金屋是鬼窟内最热闹繁华的一家食肆酒屋,在那里可以不问世事大口喝酒,也可以搭上线人谋划世事。
鬼窟不尊律法,这里的规矩只有一个——各取所需。
销金屋二楼某屋。
前台打杂的奴役见到卿玥掏出的金盏蛇线莲花玉牌后,将她指引向此处后便退下。
“来了?”屋内传来道低沉的男声。
卿玥推开门,宿九川正坐在正对木门的方桌前独酌。他左手托腮,右手捏着盏玲珑小酒杯,黑亮的双眸里映着酒水流动的倒影。
“王庆死了。”卿玥的声音冷到没有温度。
“我知道。”宿九川放下酒杯,抬眼望向卿玥。
“我不记得我说过要你杀他了。”对于王庆的死,卿玥并不意外,因而今日听到范可思的讯息后她心中并未大动,但这不意味着自己想要的事情走向是这样。
“大人想要对付的是王保山,他儿子一死,王保山自然断了个臂膀,这于大人有利无害。”宿九川今日束了个高马尾,明明看起来少年无害模样的一张脸,说出的话却如带血的霜花般。
卿玥缓步踱至方桌前,在宿九川正对面坐下。“可你杀的并不聪明,那么多种方法,为什么偏偏选了这种最大张旗鼓的方式?”
“大人应该知道紫霄堂的规矩,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问来路,不问过往,若有冲突,价高者得。”宿九川伸手摸向腰间的短刀,镶嵌的玉珠在冬日集聚寒意。
“明白了,这是有人想他死喽。规矩我懂,我不问了,只是,”卿玥从桌上一角另取了酒杯,挪过宿九川身前的酒壶,往杯中倒了小半盏清液,“要是哪天有人想买我的命呢?”卿玥举杯抿了口,这酒涩得慌,不知道眼前这家伙是怎么面无表情地喝下那么多的。
“不会。”
“你倒是比我自信。”
宿九川的目光认真地凝在卿玥脸上,“在下说的是,大人的命,在下永远不会取。大人于在下有救命之恩。”
销金屋楼下突然传来道尖锐的惨叫,阴柔中参杂着格格不入的怪异。
“大人该回去了。在下送大人出鬼窟。”宿九川倒干酒杯内的残液,起身。
同宿九川下楼时,卿玥看见几个大汉正在擦拭地上的血渍,那一旁盖着白布的人脸上无须,却是男相。是个宦官,俨然是方才那声惨叫的主人。
“大人别看了,太过血腥。”宿九川侧身遮住卿玥的视线。
倒是有趣,他个杀手还会说血腥二字。卿玥于心里暗想。
二人继而无言行至鬼窟街口,出了这道石门,便回归到寻常街市。
“是不聪明,是有很多种方法,但是这样复仇于买主更为痛快。以可笑的方式摧毁在世人面前,比安静死在隐秘晦暗的角落,起码更丢脸些吧。”宿九川突然开口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