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修士领着我,在一处破旧不堪的仓库前,停住了脚,他打开仓库的大门,对着我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处仓库位于鬼市边沿,没什么人光顾,倒是方便我动手。
我将安安放下,护在身后,试探地问道:“合欢宗虽无一方大能镇守,却也算是入流的修真门派,没人敢轻易得罪,你们倒是要钱不要命。”
“仙长此言差矣,”年轻修士动作一顿,只见月色倾洒而下,那骇人的鬼面具闪烁着寒光,乍一看,令人毛森骨立,“合欢宗扰乱世间已久,其掌门最甚,我等此番作为完全是为民除害。”
说到这,年轻修士的语气愈加愤懑,想必也是师尊的伤心人,可这并不是牵扯无关之人的理由。
我欲开口辩驳,年轻修士又道:“那几个合欢宗弟子若非跟他们的掌门一般德行不端,我等计策又怎会如此顺利。”
说罢,他忽然侧身抽剑刺来,行云流水,不带一丝迟疑:
“我说的对吗,合欢宗的大师姐。”
9.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罢了,而你们的所作所为,却是为了一己私欲,冠上一个‘正义’的名号,未免也太可笑了,”本命灵剑脱鞘而出,堪堪挡下这凌厉的一击,我冷哼一声:“我说的不对吗,藏头露尾的卑鄙小人。”
年轻修士见我接下剑招,没有步步紧逼,利落收剑,退到一旁,也不与我争辩:“大师姐,不是只有你会找‘万事通’。”
没来由的一句话,令我心头一紧,像是回应心中的不安,身体逐渐不受控制,跌倒在地。
这是——
离魂咒。
让人逐渐失去意识的咒术。
我在安安的惊呼声中,强撑着抬起头,试图记住那“鬼面”下的罪魁祸首。
那人似乎觉得我已构不成威胁,招呼埋伏在仓库里的手下善后。
那人的手下约莫有二三十人,皆是低修为的修士,我无心瞥见,其中有一人的腰间,别着一枚红底金边的的护身符。
——果然,他们的目标不是我。
意识恍惚之际,我终于等来了那身粉衣。
10.
“为何还跟着我?”记忆中的人并没有穿着我所熟悉的粉衣,一身素白,明净清澈,犹如高岭之花,不可侵犯。
我跪在地上,抬头仰望这清风明月般的人,态度诚恳:“仙长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愿伴仙长左右。”
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与师尊相逢于这光风霁月。
那会,我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他还是一尘不染的仙人。
他挑起眉眼,狡黠地朝我眨眨眼,逗弄道:“与我亲近者,无一不是惨遭不测,你就不怕——”
“不,不怕!”我抖着声音,语气却依旧坚定。
他看出我眼中的执拗,收起笑容,声音轻得好像能被风吹散:“想跟着便跟着罢。”
说罢,他顿了顿,少有正经地承诺道:“这合欢宗只剩下我一人,你若不弃,我亦不离。”
我连忙叩首拜下,唤出那第一声:“师尊。”
11.
“断七情绝六欲?”初入合欢宗的小师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大师姐,咱们修的真的不是无情道吗?”
“情爱欲望本就对修行无益,何苦执着。”我拿出便宜师尊的那套说辞,循循善诱。
小师妹又道:“可若真的断了七情,绝了六欲,又怎能合欢,这不是与心法相悖?”
我想起当年师尊眼底的复杂,竟一时答不上话,就像师尊明明有情,却总装作无情,亦让我们弟子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