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里,晚些时分,王妃身边的嬷嬷便肃着脸引她在此,等候王妃发落。
端王治家严明,王妃掌后宅亦条纪严苛。女婢勾引主上,轻则发卖,重则杖毙。
她方才跪着想了许久,还是后者吧,痛快些。
据说,若是王爷身边的岩大总管动手,十杖之内便无活息。
她许没这福分,二十吧,二十杖魂归天际时,她许能回到父母身边,再看他们一眼,嗯,还有林导那个糟老头,在封建王朝生活了十二年,一朝梦醒,方知林导的压榨不过毛毛雨。
正想着,上头忽而幽幽叹了一息,“张开了,倒是生了一副如花似玉的好模样。”
初棠羽睫轻颤,忽而忆起「初棠」二字是六岁入府时王妃所赐。
王妃青葱玉指抚了抚额发,嘴上怜惜,眼底却依旧冰冷,“再等两年,至双十年华,便可出府寻个好人家。何苦来哉?”
年岁到了,拿了身契离府,再用累年积攒下的银钱开间药堂。
初棠死寂的眼底泛起涟漪,鼻尖发酸,这何尝不是她所求…
这点渺茫的希望都湮灭在了昨夜……
“奴身份卑贱,自知有辱世子声誉,请娘娘责罚。”
额头点地,咚咚两声。
须臾,额间已泛出血丝。
她想求个痛快。
王妃一怔,下一瞬慢条斯理地转过身与身旁嬷嬷对了一眼,求饶的见过不少,求死的,属实稀罕。她抬了抬下颌,嬷嬷会意,将屋内侍奉的婢子都唤出堂屋,守在院外。
半晌,嬷嬷归来,姿态恭谨,脚步轻碎,静静立在王妃身后,执扇扇动起来。
王妃弯了弯唇角,笑不达眼底,状不经意地理理宽大的袖袍,好整以暇地低眼看初棠,“你想本宫如何罚你?”话头一顿,素手轻翻,似在端详染了蔻丹的甲盖,“你在瑄儿身边侍候多年,亦该知道吾儿最不喜旁人摆弄他的物件。”
王妃意有所指,初棠悟了。
王妃既不想伤了母子和气,又想将她这个物件剔除干净。
还有余地。
她想博一把。
初棠大脑飞速运转,眼中又亮起微光。
“奴愿连夜奔走,离开京城。然,贱籍背主亦死路一条,恳王妃怜奴贱命,赐奴身契。”言罢,叩首叩首,额间鲜血如注。
王妃素手掩唇,轻笑一声,“赐你身契,又放你出府。本宫倒是不明,这算个什么法子。”
是,若她反咬一口,王妃便是干等着脏水泼身。
初棠咬了咬牙关,“若奴冲撞了贵人,按府中规矩应责奴十杖。届时,奴恳请娘娘命岩总管执杖,若奴侥幸扛过,求娘娘怜惜婢子侍主多年,赐奴身契。”
岩生下手可不留情面。
端王妃敛了笑意,一旁执扇的嬷嬷都惊的停了动作,投向跪地女子的眼神,犹如怪胎。
她在以命相博。
端王妃目光锐利,审视面前这个丫头。
幼时入府,算起来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年纪小却行事妥帖,恭谨稳重且知分寸,又不失些孩子心性,后得神医青眼,传授医术,是个不可多的。却如今,怎的如此冒进,十杖下去,焉有命否?
王妃峨眉蹙起,思忖良多。
前些日,瑄儿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初棠,言语间隐隐有娶她作正妻的意思,直听得她心中一颤。
这丫头虽讨人喜欢,却是贱籍出身,许个妾室通房便已是极为抬举,可这世子妃之位给一个贱奴,这如何使的……
瑄儿心性坚定,若他认定只怕不会轻易动摇,她愁了几日,按耐不住再去问,瑄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