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姑姑经俞妃授意,终于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储芜殿有自己的小厨房,熬些补药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俞妃便是借此作掩饰,先命人将血滴子熬制成汤,再将原本药方中的药材浸在毒汁中,阴干。在煎药时,悄无声息地将无毒的药材调包。是以,纵然罗院使心细,日日查验药渣,也难以发现异样。
俞妃身边服侍的都是从府里带去的老人,最是忠心不过。可想想,除了折枝知悉内情,其余等人怕是连血滴子是什么都不清楚,只是盲目听从俞妃的指示,又不敢泄露半分。
刘叔很是激动,“那老家伙就是头倔驴,我揪着衣领将他提出去,他就借了梯子要爬进来,那细胳膊细腿,瘦得干柴似的,啪一下摔在地上,给我吓了一跳,生怕他有个好歹,讹上咱。”
“沧澜都说了,这毒株可以送给他,让他带回府好好琢磨,结果!嘿!这老头又嚷着夫人勒令禁他在府里摆弄药材……自家不能糟蹋,便来糟蹋咱院子,气得我火冒三丈,却又奈何不了他。”
白苓想了想这个画面,膀大腰圆丈二高的刘叔将清瘦的罗院使揪着领子丢出府,扑哧一下乐出声。现下她倒是悟了,为何师兄笑而不语。
她抿了抿嘴角,强压下唇边的笑意,亲昵地挽上刘胡子的胳膊,“罗院使痴迷医术久矣,左右这气味于人无害,您就别与他计较了,气坏身子可不划算。”
她说着,取出佛寺求来的符纸,捧在刘叔眼前,“您晚些时候将常戴的护腕给我,我将这平安符缝入您的护腕中,保佑您水路通达,无风无浪。”
“马伯、师兄也是哦。”她扬了扬手中的平安符纸,在寿阳山寺上的三世殿,她给众伙都求了一份,师弟少卿的都没忘下,希望佛祖不会笑她是来批发进平安符纸的。
“哎呀呀,苓儿有心了。”刘胡子大喜,转眼将不愉快抛诸脑后,一个劲儿夸赞白苓体贴暖心。
三人相视一笑,可以想象,刘叔今后定是个女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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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的晚,用过饭后,已是亥时三刻。
刘英、常乐久不见她,央着要与她同睡。两个女郎将她夹在中间,一左一右地搂着她,缠着她讲寿阳山好玩的地方。
才讲过一半,身边就响起微弱的鼾声。
白苓一瞧,两个都沉沉地合了眼皮,不禁失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吹熄了烛火。
正摸黑回床时,忽闻门外有人低声唤她。
她心中疑惑,开了门,借着月色看去,原是沧澜师兄。
沧澜看了眼屋内,寂静无声,知道两个家伙睡了,压低声音道:“前日,皇上遣高内官来传话,邀你我去明晚的中秋宫宴,也是答谢宴。”说着又递过一个明黄的折子,“这是皇后下的贴子。”
白苓接过来,借着月色大致看了看,“为何还分别知会?”
沧澜眉头微蹙,“想来皇上与皇后事先没有商量吧,明日早些进宫,你随我先见过陛下,再去皇后那处吧。”
“我还当什么要紧的事呢。”白苓松掉一口气,“好啦,师兄快去歇息吧。”
明月当空,星斗闪烁。
沧澜看着阖紧了门,默默叹了声,自从知道师父过往,他便对当今天子尤为忌惮,只希望明日只是简简单单的谢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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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弱水巷,一座不起眼的宅邸。
院中未掌灯,阒无人声。
只有淡淡月辉撒下,若不细看,极难发现院中各处角门,隐在暗处值守的甲兵。
密闭的暗室中,只燃着一盏烛火,光线昏黄幽暗。
暗室陈设简单,靠里贴墙竖着一处盛书的架几,架上除了书目,还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