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球里的碎泡沫，那些小亮片在眼眶里肆意纷扬起来。
井之琦宠溺地笑道，“当然可以。”
他却没动，从刚才上楼时有只手就一直拉着她的衣角没松，得了外出许可，依然站在这里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笑意愈深，没再多说，直接开了门。
那瞬间，一阵寒风扑面袭来，雪花纷扬落下，水渍在针织帽上泅开又很快隐匿不见，呼吸间都是一股清新的冷空气，很快便带走身上从室内带来的暖息。
鹅毛大雪这个词在眼中有了具象，想必远方的田野村庄、山河湖海都是轻盈洁白的，这种季节自然馈赠的细腻纯色，唯有亲眼所见，亲手去摸，方觉真实不似童话。
不知不觉，一年快过去了。
他终于走出了他的安全屋。
下了台阶，“嘎吱嘎吱……”一脚一步深印，大地此时绵软得不可思议。
他弯腰去捧雪，冰凉的一团窝在手心，捏起一撮凑近看，这般的晶莹透亮。
嘴角情不自禁上扬时，有冰点猝不及防落在后颈，一路顺着脊背下滑，他整个人哆嗦着打了个冷颤。
回头看见井之琦正站在身后，刚使完坏的指尖还残留着湿痕，她从衣领内塞进去的那丁点雪贴着他身体融化了。
她拿了副手套递给他，“冷吧？”
他眉眼弯弯道，“不冷。”
怎么会冷呢，下雪啊，开心极了。
脚踝突觉冰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穿着棉拖鞋就出来了，小松鼠软绒绒的毛发已经湿嗒嗒地粘络在一起，足跟皮肤毫无遮掩，与手指一起在空气中感受着冬日的气息。
身前又掉落一双雪地靴，井之琦轻轻踢了他一下，“换鞋，冻病了算谁的？”
他俯身乖乖换上，仰面朝她笑，“算姐姐的。”
井之琦对淋雪可没兴趣，她打着伞举在他头顶，嘴上却道，“我可不管你。”
他换好鞋后，讨巧地拿尚有余温的脸亲昵蹭她，“要管，要管的。”
冬日雪天必做的事情是什么呢？大概是堆雪人吧。
他欢快地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小小一个雪球在雪地滚几圈就变得很强大，左拍拍又拍拍把它团紧，手冻红了就贴近嘴巴呵口热气，毫不在乎地继续给雪人“添砖加瓦”。
好不容易把身子堆起来，栗原却为其五官发愁。以前看网上别人常用胡萝卜当雪人鼻子，然后他又跑回屋子里去翻冰箱，拿着一堆东西又吧嗒吧嗒重新跑出去。
打着伞站在庭院中的女人静静地看他在雪地里倒腾，有手套也不戴，真傻啊。
但看他一直不停地捂着嘴巴呵气，甩一甩冻僵了的手指又蹲下身去团雪的样子，她的唇角一直是舒扬的。
栗原站在那里，与自己创造的雪人对视着，下一秒突然伸手拍了拍它的头，然后又把手心放在自己头顶上。“你没有我高。”他说。
还和雪人比身高，井之琦忍俊不禁，走近了端详片刻，毫不客气地笑出声，“近看有点丑啊。”
作为身体部分存在的雪球不大，也不怎么圆滑，头发是一片洋甘蓝，眼睛是两颗干红枣。
雪人脚下掉落了一根秋葵，看它面部的某个凹陷，似乎是作为鼻子来的。她顺手捡起来打算帮忙插回去，雪团有点硬，于是加大了一点往里钻的力道。
啪嗒——雪人脑袋掉了。
井之琦有点懵。
她对上身边人怨念的目光，还有余力点评道，“不仅丑，质量还差。”
栗原不服，“哪里丑了。”
暼一眼那没了脑袋只剩半个圆身子的可怜小雪人，瘪嘴控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