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陵容早早就在三更天就起了床。
好一番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直把人折腾得头昏脑涨。
这第一次觐见各宫嫔妃实在马虎不得,漪兰捧着几件衣裳低声问道,“小主以为该穿什么好?”
陵容想来各宫只怕都在忖度这个时候该穿些什么,只是衣服要合乎身份,也不能夺了真正的主位娘娘们的风头,她瞧了一眼那些衣裳,遂觉得漪兰当真敏慧,这些衣裳有华丽的有素净的,但这些都不是极名贵的那些料子做的衣衫,既不犯错,又给足了自己选择权。
作为一个侍从来说,她想漪兰确实是在揣摩上意这一块儿做得格外出色了。
陵容瞧着,便不由笑了,“漪兰啊,你何时学得如此滑头了?”
漪兰垂着眼,并不答话,只一副恭谨模样令她有些无奈。
陵容便指了指那件丁香地金边白芙蓉的绸裙,“就这件吧。”漪兰眼睫一眨称是。
那衣服材质并不是极好,轻绸也并不是什么贵重缎料,不过那上面的刺绣却是陵容亲手绣的,滚以金边,针针细密,栩栩如生,布料虽不是极好的,但是合着陵容的身份家世,这轻绸自是最合适的。
既不会过分朴素显眼,也不过让人以为轻狂无度。
合着身份规矩来,再稍稍透露着点想要出挑夺目的意思,总不会出差错的。
漱玉手艺好,心思也聪慧,明白了陵容的意思,就立刻动起手来。
三两下一个百合髻就挽好了,发饰则挑了一只银蝴蝶簪,坠着碎碎的流苏,又拣了一对儿金雀钗,倒也不单调。
陵容自己瞧着镜子中还不错,便点点头,和漱玉一同出了宫。
一出宫门,就瞧见了早早等在宫外的云稚。
她倒更不悉心打扮,不施粉黛,只一身合体的粉地妆花锦裙,发髻是寻常的小燕尾,斜斜的簪了一支玉簪,便再无装饰。可即便如此不费心打扮,这套本不出众的装束却因那副容貌更显色如春晓犹艳。
云稚一看见陵容,眼中立刻漫出欣喜。
“姐姐。”云稚跑上前来,陵容开口调侃道:“你这打扮可够素净的,连手镯都不带,可是啊,怎么看都是个小美人呢。”
云稚闻言,俏脸一红,目光却不躲不避,直直的看着她,一双蜜糖般的眼睛眼底荡漾着蜜色的涟漪,像两泓清泉,她脆生生地说道:“既如此,那姐姐就是九天仙女下凡。”
陵容怔了片刻,随即笑了起来,心头却并不做真。
九天仙女?陵容自知容貌清丽,但在后宫这满园春色里却也不算真的何等出众,唯有自己的气质还算能特别一些,如何能担得起一句九天仙女?
只是……她看着云稚,眼前蜜糖般的少女却一脸认真,陵容不禁怀疑了一下她的眼光。
“好了好了,时辰快到了,起轿吧。”
吩咐了一句,陵容坐上了轿子,前往昔日故人皇后的凤仪宫去。
一路上,秋晨的凉风袭人,就算坐的轿子轿帘厚重却也掩不住秋风飒飒,再多的瞌睡也被吹得清醒许多,更何况她本就清醒——不,应该是本就兴奋。
她的确兴奋,皇后一直牢牢的掌控着曾经的安陵容,可如今一切重来,她已不再是那个怯懦卑弱的安陵容。
她隐隐地兴奋着,期待着见到皇后,见到那个母仪天下却狠毒无常的尊贵女人。
凤仪宫曾经不叫凤仪宫,也仅仅就是一寻常嫔妃所居之地。
可是当初谁又能想到朱家一区区庶女却能最后杀了朱柔则坐上了这尊贵的宝座,成了天下人之母。
当然没有——就连太后也断然不会想到朱宜修会狠毒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