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狂风呼啸,电闪雷鸣,路边的大树被吹得哗啦作响,甚至不断有细小的树枝被吹断落下来。须臾,倾盆大雨兜头而下,荒野间的官道上,一行三人身披斗篷骑着马一路狂奔。
领头的人看到前方黑夜中出现一丝火光,勒马回头,大声喊道:“雨太大了!前面应该有户人家,咱们先去避避雨吧!”
“行!”赵时安也大声回道。
三人驾着马前往亮光处,原来这是一处无人看守的土地庙,微弱的亮光源于附近村民在庙里供奉的香烛。
卫云律和赵时安牵着三匹马找遮雨的地方拴马,穆浮生先一步进了庙里。
二人将马栓到后院遮雨的地方,卫云律看赵时安有些沉闷,问他:“那天晚上你们没谈好?这几天赶路,也不见你们怎么说话。”
赵时安苦笑一声,“她说她还会走。”
卫云律了然,使劲儿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其自然吧。”
二人进了庙,看到穆浮生正跪拜在蒲团前。
“我们深夜叨扰,该赔个不是。”穆浮生解释道。
赵时安脱下斗篷,幸而躲雨躲得及时,衣裳只湿了外衫。
他跟卫云律走过去,也去拜了拜。
这庙里曾经应该是有僧侣居住过,柴房和灶房一应俱全,只是许久没有人用。
卫云律在庙里转了一圈,打算去柴房搬些干柴进来点个火堆。
卫云律一走,屋里两人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赵时安打破了沉寂,“我没想到你会陪我回来。”
穆浮生抓着被雨打湿的衣摆,揉捏了几下,冷声道:“我想亲眼见证她已经死了。”
赵时安沉默了一会儿,说:“她作为太皇太后,要以国丧之礼厚葬。”
穆浮生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无碍,她受得折磨已经够多,是我把仇恨看得太重。我第一次去找她,想给她下毒,却没来得及,第二次又被你抓住。时安,你有什么执念吗?”
“或许是有吧,刚开始想要复国,后来想要藩国归顺。新燕之所以叫新燕,也是因为袁奉说这是我父王和母后的期望。”
穆浮生朝着他笑笑,“你成功了,不是吗?”
赵时安正想回话,卫云律却抱着一堆干柴进来了,他只好闭了嘴。
卫云律点燃了柴火,三个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
“明日再跑一天,夜里就能到京城了。”卫云律说,“回去张忻一准又要念叨你。”
“卫云风比我们先走一步,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叫他先回去被张忻念叨。”
卫云律叹了口气,“陛下,日后不可如此任性了。”
赵时安看着他,到底是一大把年纪了,接连几日的奔波劳累还是让他显出些疲老之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知道了。”
赵时安与卫云律又说了几句闲话,卫云律为了避嫌,打算站到外面守夜。
赵时安喊住他:“你去隔壁柴房睡吧,这一路你安排了不少暗卫吧,没什么大事。”
卫云律皱了皱眉,“臣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赵时安说,“我们俩跟你的功夫可不相上下啊,别小瞧人。”
卫云律知道赵时安这是关心自己,笑骂了一句“小狼崽子”,去了隔壁柴房。
穆浮生笑着说:“从前我也喜欢这样叫你。”
赵时安蹭到她身边,“那姐姐现在还这样叫我好吗?”
穆浮生推了推靠在他肩上的大脑袋,“你现在是头大狼了,还叫什么小狼崽。”
“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