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安见他来了,饶有兴致地问:“济昌王怎么样?”
“回陛下,济昌王连日奔波,已是疲惫万分。他听说陛下体谅他,叫他明日再进宫,自是感激不尽的。”张忻回道。
赵时安将那幅已经晾干的字丢给张忻,“他是个明白人。”
张忻手忙脚乱地接住那轻飘飘的纸,险些撕破。
“陛下!这字!”
赵时安已经走到门口,一旁的小太监连忙替他撑起了伞。
“拿去裱了吧!”
新燕多雨,这雨整整下了一夜,第二日晨时还飘着细小的雨丝,天上黑云不见褪去,吹来的凉风却让人清爽不少。
赵时安于宣室殿接见了远道而来的济昌王。
济昌王又犯了说不出话的毛病,但现在却没有什么旁的人可以帮他了。
赵时安极有耐心,也没开口催他,等着他跪在地上抖了半天,才颤抖着声音道:“陛下!外臣有罪!是外臣治国不利,识人不清,才险些酿成大祸!”
“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赵时安声音沉静,叫人听不清悲喜。
济昌王跪在地上已然抖若筛糠,如何处置?处置谁?郑阳已被那位冯小将军一剑斩杀!处置自己?还是……处置济国!
他想起这事传到他这里时,身边的谋士愁着脸劝他,言辞虽然委婉,但他还是听出这人就差把劝他退位的话说出来了。
济昌王贪图享乐,胆子却小,全靠挥霍祖上留下来祖产,身边娇妻美妾成群,偶有怀上子嗣的,后来却都没了动静。后宫手段阴毒,他自己也不太上心,长此以往,他到现在也没半个子嗣。
济国朝堂也是一滩死水,心中有抱负的也都另投他处。
临走时,谋士劝他带上玉玺,必要时可用来保命。
当时他还不懂,如今却算是明白了。
他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子,更不是济国上任国君的正统子嗣,只是国君的儿子为了王位内斗,后来竟都死了。
整个朝堂乱成一团,后来将带了点儿血缘关系的他从醉生梦死的温柔乡里拉出来硬推了上去。
济昌王耷拉着眼皮,心里浮起一丝对济国祖上的愧疚,更深处,却是一种终于卸下担子的解脱。
他不必再早起上朝,面对底下臣子或是痛惜,或是失望的眼神;不必再看那些令他头疼的奏折;更不必再担心胡人的进犯。
济昌王朝赵时安行了大礼,头上的王冕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起身,一言不发,将怀中济国世代相传的玉玺掏出。
一旁站立的张忻接过玉玺给赵时安呈了上去,赵时安心情极好地说:“在京里多住些日子再走吧,朕封你做个闲散王爷,如何?”
济昌王耷拉着眼皮,深深俯首,平静道:“但凭陛下做主。”
——
济国将彻底归于新燕,济昌王被封为不可世袭的异姓王的消息在第二天传遍了京城。
京中臣子没有一个不惊异于这位新皇的雷霆手段。
袁奉仍是天天发愁,只不过他此番愁的却是其余几国的态度。
晋国跟新燕,明面上虽说是一片和谐,但私底下其实已是撕破了脸。
其余两国比不上晋国强盛,却也没济国那般懦弱。
好在是济国版图比较大,又紧挨着胡人,占着边关的地界,如今边关归统新燕,也算是一桩暂时能让人放心的事。
这日赵时安召他进宫,给他一份济昌王手写的书信,叫他整理一番,公诸于世。济昌王治下不严,致使晋州府知府郑阳通敌叛国与胡人勾结,自知没有治国之才,自愿将济国并于新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