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心中思绪乱作一团。
她闭眼默念清心诀许久，等心静下来才从头开始梳理这个梦境片段带来的信息。
她自问对靖渊一往情深、深信不疑，如今又有半吊子道侣契在手，所以绝不会平白无故想象出靖渊要杀她的画面来。
可偏偏入睡之前她心绪纷乱多想了些，无端生出些许质疑。若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过于巧合了。她自问不是会把心事憋到这个份上的人。
更何况她识海中还有靖渊的禁制相护，因而也很难有人越过禁制将一段虚假的内容强行融入她的梦境中。
那么这一段，要么是未来的预警，要么就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但她不是燕绥，没有什么做梦就能梦到情节大纲的能力。况且直到现在，她的身份马甲都公开了，她的脸也依然还是温时欢的样子，尚未找到恢复原本样貌的方法，说不定日后都得顶着这张脸过下去了。
所以她更倾向于这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
可是……她才认识靖渊不足两年啊！
而这两年她并没有失忆，也不存在一个什么“皎皎”横亘于二人之间。
话说回来，皎皎应当是个人名，而非什么灵宠之类的名字吧！嗯，听上去的确不太合适。
其实若非梦中被掐的那个人理论上来说是她，她都要怀疑这个“皎皎”指的才是她本人了——虽然她并没有名为“皎皎”的马甲号。
姜晏越思考越觉得哪哪都不对。
猛然间想起白日里与千汐语的来往思辨，她心中对所谓“前世”的猜测不知不觉又信了几分。
一旦深入去考虑重生的可能性，她的思绪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匣子。
难道，重生的可能不止有孟宁，还有她自己么？
不对，时间点对不上。
就算师弟是重生的，或许是带着对“温时欢”的恨，也不应该是从头开始。而她却是完完全全从投胎一路长过来的，时间跨度更长。
所以，这不该是个别人的重生，而是整个时间线进行到一个重大节点后，以某个人的存在开始为原点倒退并跳跃，是前世今生的差别。以这种“某个人的前世今生”的背景为参考，重生这件事就可以理解为在这条新时间线上另外的人从某个点开始觉醒了上一世的记忆，而在这个点之前的所有经历当与今世保持一致。
她恍然意识到，这个作为每一世锚点的“某个人”，很可能，就是她自己。
推演之时，她又忍不住想，假若真有前世，那么前世的姜晏还是这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她吗？抑或是，她只是穿到了同一具身体上，恰好获得了几段留存在这具身体里的上一世原主的记忆和情感？
以及，前世的姜晏…也和靖渊在一起了么？
她自顾自地想，应该是吧，否则千汐语那种奇怪的接纳态度很难解释。
一言以蔽之，这一切的猜测都基于梦中所见为真。她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一是确认靖渊的真实长相，二是试探“皎皎”其人的存在。
这一夜无论如何姜晏都是再难入眠了。她干脆披了件藕色斗篷，推开房门，在门口的石阶上寻了片干净的地儿坐下，用手掌支着下颌，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无意识地点着石阶，一派清心寡欲地…发呆。
半晌，她在周身随手布了个禁制以防窥，随后取出逐光剑，以手指微蜷，轻扣剑身，将逐光剑灵唤了出来。
“小朋友，坐。”
逐光愣了几息，终是在她身畔落座。甫一坐下，冷不防便听得姜晏开口道:“情况有变，我打算改改我的计划了。”
什么情况有变？他怎么没发现？逐光暗自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