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胭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家境优越,名校毕业,有一个很爱她的男朋友。
可能人生太顺遂了容易遭老天爷嫉妒,钟明胭在23岁那年查出肝癌晚期,不到一年便一命呼呜。
死后,她的魂魄一直跟着男友季清裁,久久无法离去。
她听别的阿飘说,是因为她放不下季清裁,季清裁也放不下她。双方强烈的执念把他俩绑在了一起,让她暂时无法进入轮回,只能呆在季清裁身边。
在她死后很多个日夜里,她看着季清裁整夜整夜地抽烟,第二天假装没事人一样去上班。只有极少数的时候,他会盖着她常穿的羊绒大衣,静静地睡上几个小时。
她看着季清裁开车时,听到电台播放她最喜欢的那首歌,红着眼睛极力压抑哽咽,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
她看着季清裁在暴雨天驱车去墓园看望她,一个人站在墓碑前,淋了两个小时的大雨,他苍白的脸色像冷硬的石膏像。
下山的时候,或许是那天雨太大,路太滑,或许是季清裁精神已经十分不济,或许他就是故意的,他的车翻下了山崖。
殷红的血液不断涌出,又很快被暴雨冲刷得一干二净。钟明胭被这一幕刺激得几欲发狂。她伸出手,想捂住季清裁不断涌血的伤口,手掌却只能徒劳地穿过他,什么也捂不住。
看着爱人的脸色一点点呈现出不祥的青灰色,她快要疯了。
“不!你不可以死!快来个人救救他,求求了!救救他!”
然而空旷的山谷间,没有人能听到一缕幽魂痛苦的呼喊。
钟明胭感觉自己的魂魄变淡了。她和季清裁之间那种莫名的联系正缓缓消失,她渐渐飘远,消失在了风雨苍茫的天地间。
清晨的闹铃响了半天,钟明胭迷迷糊糊地伸出一只手,胡乱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摸到手机,把铃声关掉。
她躺在床上缓缓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我不是死了吗?
她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现在这个时间,是她高中毕业的那一年暑假!
钟明胭冲进衣帽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气色鲜妍,皮肤润白,完全不是病重时那副形容枯槁的鬼样子。
她重生了!
钟明胭激动得两手颤抖,哆哆嗦嗦地挤上牙膏刷了个牙,洗了把脸,便离开了卧室。
从二楼望下去,可以看到她父亲钟诚正坐在餐桌旁,支着个平板一边看财经新闻一边吃早餐。此时的父亲还没有因为女儿得绝症而一夜白头,依然是风华正茂的模样。
钟明胭飞奔下楼,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熊抱:“爸!我好想你!”
钟诚被她吓了一跳,险些噎着:“咳咳,你又发什么疯,昨天不是才一起吃了晚饭吗?”
钟诚还想训斥几句,一抬眼却看到自家闺女眼眶都泛红了,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钟明胭背过身去,悄悄把眼角的眼泪抹掉,随口扯了个谎:“没有。我就是昨晚做梦,梦见你死了,给我吓醒了都,赶紧下来看看你是不是还好好的。”
钟诚:“……”
对一个单亲爸爸来说,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既感动,又有些心情复杂。
“宝贝啊,爸爸很感动,但还是希望你下次梦爸爸点好的。”
钟明胭拉开椅子坐下,笑嘻嘻地安慰自家老爸:“梦都是反的,爸你肯定寿比南山,椿龄无尽。”
清澈的晨光透过落地窗铺满一室,父女俩相对而坐,一边吃早餐,一边闲聊——其实基本上都是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