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弥希屏住呼吸,准备在他经过自己的时候打一声招呼。这是她在心底预演过无数遍的场景:她要解开第一次见面的误会,告诉他自己的感激之情,并说出自己的名字!
按辻彩的说法,最好的情况是,她能顺便要到岸边学长的联系方式……虽然她觉得大概率会失败。但自我介绍的部分,她绝对要成功!
白石弥希鼓起勇气:“我……”
然后,正如初见时那样——
岸边露伴目不斜视,连个眼神都没分出来,径直越过了她!
微弱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白石弥希望着他潇洒的背影,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又一次,她还是没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但错过了时机后,她已经没有勇气再走上前,主动搭话了。
社长拍拍她的肩膀,小声说:“他就是那样的性格,没被吓到吧?好啦,别站着,快选个位置坐吧。你没有基础,今天可以先练习素描的基本功……”
白石弥希沉默片刻,还是在私心下选了最靠近岸边露伴的位置。
岸边露伴一如既往的,完全没有注意到闲杂人等的动作。
倒是社长面露迟疑,小声问:“呃……你确定吗?其实空余的位置还有很多噢?诶?你就是想坐这里?那也不是不行……但如果你想换位置,只要跟我说一声就好!随时都能换,绝对没有问题的!”
白石弥希在社长担忧的目光下落座了。
整个教室画板的摆放朝向都是统一的,白石弥希身后就是岸边露伴的画架和放石膏像的桌子。尽管还是隔了一点距离,但白石弥希能确确实实地听见身后的响动:搬开石膏像的声音,坐下后拉开书包拉链的声音,玻璃瓶与桌面的碰撞声,然后是扭开瓶子盖子的声音……
他在做什么?
尽管心底好奇得像是有猫在挠,但她还是没有勇气回头确认,只是按捺着,一边听社长的教学,一边分神留意身后的动静。
那些乱七八糟的响声都消失了,现在只剩均匀的呼吸声,还有笔尖与画纸摩擦的沙沙声……他是不是已经开始画画了?
在小巷里,白石弥希见过他画画时的样子。
他一旦拿起画笔,就会全神贯注地投入进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再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正是因为他那副痴迷的样子,对绘画一无所知的白石弥希才会对绘画产生兴趣。
正如“岸边露伴就在这里”这个事实一样,耳畔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安心。
一想到自己正与憧憬的那人做着同样的事,她不知不觉中也忘却了周遭,专心画起眼前的立方体。
……直到,某种触感在小腿上慢慢延伸。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她低头一看。
是一只毛毛虫。
啊,原来是一只……
白石弥希无法控制住地一跃而起——
“——虫子!”
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惊恐堵住了喉咙,她张着嘴无声地尖叫起来。
不知从哪来的虫子攀附在她的小腿袜上,又顺着往上爬,爬到袜子没覆盖的位置,她才发现。
但就算发现了——
她也什么都做不到啊!
别说把虫子拿开了,她连碰都不敢碰一下。她用铅笔胡乱挥舞了几下,但这虫子不知是什么品种的,扒得相当牢,只是被稍稍拨弄到了另一个方向,一点都没有掉下去的意思。
白石弥希被吓哭了,字面意义上的。
打工上学只能睡四五小时的时候她没哭,放学被不良少年围堵勒索的时候她也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