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咽下嗓子里的紧,又咬了咬唇,故作伤心地擦了擦通红的眼。
“是我管教下人不严,害你了。”谢宁柔嘴上软糯糯地道歉,又因怕他出逃后再难找回,趁他如今不能动弹,她伸出手整理他的发,努力看清并记下蓬头垢面下藏着的一张脸。
他的脸上伤口不少,眼周是青的,脸颊浮肿,薄嘴破裂,血污满面。
可饶是被这些伤口掩盖,也藏不住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与锋利如刻的五官。只算底子,他有难得一见的天资。
再落进他的眸子,却没想到他正不羞不怯看着自己,是藏着警惕悄悄观望,像一匹桀骜难驯的野狼,带着几分不动声色,又难以忽视。
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可她得一一拆了吃下。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思,谢宁柔只能顺势轻轻擦了擦他脸上的血痕。直直望回他的眼里,在相互试探的境遇里,捧着几分真诚与温软,她柔柔问道:“小先生,你可愿意跟我走?”
少年只是静静望着她,黝黑的眼里有无数情绪游趟,但就是不肯示弱。
够倔,似经历过千万次捶打般的铁,具是些坚硬的底色。
谢宁柔心里一阵郁堵,天知道,若不是为了塑造纯洁温润的白月光形象,她早不由分说将人搬回去了。此刻见他迟迟竟还不愿讨好,谢宁柔心里也生出来几分叛逆,欺他满身伤痕,她也理直气壮地沉默。
却没想到竟真僵持了下来,直到谢宁柔的脊背被晒的有些发烫,她才后知后觉生出些钦佩。
天爷啊,又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不过是个短见命凄的乞丐,竟也能这么硬气?谢宁柔又忍不住将他从头到脚细瞧了一眼,他的身子欣长,因为营养不良身材极瘦,前胸贴后背,薄薄的,如一片被踩脏、踩碎的秋叶。
谢宁柔悠长地呼了一口气,又轻挪了挪步子,替朱启行挡住灼眼的烈日。
谢宁柔伸手握住他的半寸手掌,目光温柔,言辞坚定道:“小先生,市井如海,人心荡荡,不要做浮萍了,跟我走吧,我是谢府的二小姐,往后,我定会护着你的......”
时间在她的承诺里,宛如静止。
朱启行置身在谢宁柔遮挡下的阴蔽里,耐心瞧着她的容颜,而她的手,就在他的手心。
先礼后兵,事不过三。谢家二小姐已没有再哄他的耐心。眼下又怕真害人性命,她更懒得再等这头倔驴点头。
她抬起头,干脆招呼道:“来人!将小先生带回去!”
也正是在她抬头的那一刻,她甚至没来得及察觉,她牵着的那只手恰好动了动,以微薄之力,坚定地回握住她的手。
“是!”护卫们连忙上前抬人,行为刚露出几分粗莽,便见一片红衣下,一只瘦脚朝自己的踹来。
谢宁柔又插起腰,拧着秀眉呵斥道:“抬尸呢?怎么如此粗鲁?再敢轻怠,仔细你的皮!动作轻点!莫弄疼他。”
谢宁柔的声音又软又柔,像晒软的锦缎,贴着哪儿都叫人舒服,下人们向来是不太畏惧她的,可一抬眼,见谢宁柔竟在以目光向他们施压,护卫们知她心里认真,便都纷纷埋头应道:“是!”
谢宁柔轻哼了一声。察觉手上的力重了一些,她低头望回朱启行,仗着自己办事细心妥帖,她忍不住歪了歪脑袋邀功,本想朝他娇俏一笑,却意外地鼻头莫名一酸。
啊!她才刚反应过来,两行泪已如珍珠般粒粒落了下去,掉在了朱启行干涸的唇上。
他的唇早被晒干了,落下的带着咸热的泪融进去,竟像是破开了静湖,难得地,她终于见到他的目光乱了,他坚毅的眼眸也忍不住跟着轻颤了颤。
明明细腻,却如地动山摇般,谢宁柔只觉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