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起来。
朱启行握着剑从屋里出来了,他换了一身黑色,衬得螳臂蜂腰,清瘦又坚实,袖口紧贴,是便于锦衣夜行。
谢宁柔侧过头看向他,风扬起他们的发丝,乱的不止是身型。
她的脊背挺拔如忪,眼里渐渐染上了黑沉沉的夜色,她的语言柔软又冷淡,如一根根敏感的刺,她讥讽道:“你想走?”
朱启行轻挑眉头,露出一抹讥笑,他遥遥望向屋外,战乱越老越近,他听了一会儿,朝谢宁柔伸出手,难得开口道:“走吗?我带你走。”
朱启行的声音带着些沙哑,低低沉沉,像寂静夜里的闷热钟声,明明贴着地底,偏偏又穿过山林飘出去好远。
走个屁!谢宁柔望着朱启行手上的厚茧,初见他时,他的掌心便是一番蹂乱,如今呢,不过是换了另一番粗糙。
他于晴雨风霜中耍过的招式竟一一闯进她眼里,她忍不住咬唇,抬起头想责骂他两句,可撞进他如星月般的眼眸中,撞进他真诚等待的目光里,她又有些心软了。
其实,来到她身边他也吃了好多苦,她也没让他享什么福。她抬手理了理他的衣襟,又收回手端站于一旁。
她望向门口,似无奈又似妥协般,轻笑道:“要走你走。哪怕世道浑浊,谢家遇劫,可我始终是谢家的二小姐。谢家不会弃我丢我,我亦不会舍之弃之。既享得了一荣俱荣,如今便也一殒俱殒吧。”
朱启行听着忍不住轻扯起嘴角,眼底有几分欣赏与动容,他才刚抬眼,却见一只细瘦的胳膊朝自己挥了过来,是谢宁柔——往他的胸膛前不轻不重锤了一拳。
见谢宁柔正不满地瞪他,他知她误会了,他斜睨着她,带着几分调侃般不轻不重解释道:“我没有笑你蠢,如今我也读过两年书,我明白你的意思。”
“哼!”谢宁柔见他神情真挚,却还是想打他。又记起如今已经不是时候了,这才罢休,抿着唇失落地站了回去。
如今乱世当道,人身不安,她望着四下慌乱,一时不察,便由着那些藏在她心里的事滚了上来,她喃喃问道:“大蠢猪,若是用我的命能换你太平富贵,你换不换?”
谢宁柔问完后,心里竟意外地松了口气,她早就想知道了,可正如此刻她不敢看他一样,她的心里没底。
“嗤。”谢宁柔听见朱启行轻笑了声,她忍不住去看他,却见他正静静睨着她,眼里笑意清澈,也不知在笑什么。
“砰——”院门被狠狠踹开,铁甲声与脚步声此起彼伏涌了进来,刹那的功夫,她的院子里便被官兵灌满了。
谢宁柔下意识护在朱启行跟前,她紧盯向门口,便见一位少年将军正台步进院,眉眼带着几分冷煞之气,身高马大,气宇轩昂。
那少年将军不动声色将院里打量了一边,见出入口都有将领把手了,他才将目光转回了院内。
他望了望院内袅袅婷婷的少女,又望向她身后的少年,他轻扯起嘴角,笑着走进几步,边抬手行礼,边道:“在下燕怀瑾,今日奉谢家老爷所托,特带兵前来,护卫谢府。”
这就是燕怀瑾了?!谢宁柔忍不住瞪圆了眼,悄悄将这少年好生打量了片刻。
刹那的功夫,谢宁柔便想明白了他的心思。护着谢府是幌,只怕他此行的目的,还是朱启行!——他是该来接走这枚棋子了,只有护好来,才便于在最紧要的关口处,出其不意,逆势而上。
谢宁柔朝燕怀瑾施施然回以一礼,嘴上客气道:“那便有劳将军了。”
“举手之劳。”燕怀瑾说着,目光一转,接着道:“谢小姐,在下今日还有一事相求。——在下受故人所托,为其寻找失散流离的儿子,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