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唇鼻埋进她颈窝,嗅闻冷香。
他不会死在今夜。
他不甘心死在今夜。
——
燕故一与凤应歌同时到达雾明山。
近乎玩笑的,是凤应歌命人去请了燕故一一同出城,在小淮的利诱之下。
没错,是利诱。
过来路上的马车里,燕故一百思不得其解,问起小淮原因,究竟是如何利诱,能让堂堂皇子言听计从。
小淮洋洋得意地晃脚,“小爷跟他说,若是如实按小爷说的去做,就会告诉他——”说到这里,他拉长尾音卖了个关子,挤眉弄眼地吊人胃口。
燕故一笑意不变,慢悠悠饮茶,适时合了他的意,“真是好奇,你会告诉他什么呢?”
小淮便满足了,揭开谜底,“便告诉他如何博取王爷欢心。”
燕故一动作顿住,沉默了好一会儿。
“如何博取王爷欢心的法子,你告诉他了吗?”
“那是当然。”小淮按捺不住炫耀的心情,跟倒豆子一样倒出一堆话,“我告诉他,他穿的衣服实在是太黑了,王爷喜欢艳一点的穿得跟花一样的颜色。而且他的眼睛长得太凶了,要多一点笑要会骗人,总那么威风八面的端着给谁看,温柔体贴一些肯定更讨人喜欢。如果连骑马都不会就更好了,还能使心机让王爷教,可不就能多些肢体接触的机会嘛……”
他说一句,燕故一的脸色便僵硬一分,在对座人的滔滔不绝声中沉默许久。
这些话简直是和当面指着人鼻子骂没甚区别了。
燕故一有一种与大劫擦肩的荒谬感,忍不住笑了声,“你没有血溅当场,真是他大发慈悲。”
说到这,小淮忽然想起凤应歌当时的眼神,胳膊上不由得立起寒毛,强自犟嘴,“至于吗,他哪一点都不符合,能怪得了谁?小爷我是在教他!”
燕故一摇头不语。
小淮继续叭叭,“你说那个狐狸精怎么就能处处讨到王爷欢心,让王爷对他另眼相待。小爷就不信了,换一个人这么穿这么做,也同样可以的。”
“你不是才说他帮你引走了贼人,刚刚还在怕他的尸体凉透,不能捡回全尸。怎么这会儿又开始说人不是?”
小淮的良心霎时被敲打得有些痛,声音低下来,底气不足地嘟囔,“一码归一码。”
轿帘被窗外一阵大过一阵的风吹荡着,透过荡起的间隙,外头从空旷荒野行进了大山俯瞰的阴翳下。
燕故一饮尽杯中茶,“他耳目之广,连王爷两夜点了同一个戏子的小事都知道,会不知晓你口中那个狐狸精的存在吗?”
小淮登时停住嘴,后颈寒毛丛立,看着燕故一继续说,“你在他面前说着另一个人有多讨王爷欢心,啧,胆子真大呀。”
“所以才说,他对你当真是大发慈悲了。”
车厢里安静下来,燕故一伸手拂过昏暗,去挑亮灯台烛芯。
被半夜酣眠扰醒的仍恹恹笼在清俊眉眼上,他揉罢眉心,抬头望向窗外淹没在浩瀚云端的山峰。
从小淮全然片面的形容中,他已经对当前局势有所了解。
雾明山,好大的一座烂摊子。
——
后有追兵,骏马时跑时停,围着竹林走了一遭,终被沿着血地尸首追上来的敌人围堵住,堵在了后山那条不算宽的河岸旁。
这条无名河是逐麓江下一条微不足道的分支,数丈来宽,春来骤雨时可以溺死过路人,此时的腊月里河面上零零散散飘着白色薄冰。
只一眼,已经有浸入其中的刻骨寒意沿膝盖攀爬上来。
顺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