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你定栾王到我连州做客,若本侯无故身死,你又岂能脱得了干系?再者,即便你阴谋得逞,朝廷必不可能坐看你一家独大,占去两座州城。”
罗仁典收手握拳在后,警惕地看着那人走去上座,摆袍坐下。
暗红大袖铺上案台,今安给自己斟了杯酒,抬盏看他。
“连州侯给本王安的什么罪名,本王上月才请了菅州侯到洛临做客,客客气气请来,毫发无伤送走,哪里动了什么干戈?这一番来连州,也是同样来做客的。至于一家独大,更是无稽之谈。昨天,今天,明天,连州都只会是连州侯的,不会是定栾王的。”
连州,只会是连州侯的。
罗仁典听着这句话,心里一线危机悬着,“王爷何故冒六皇子之名,设宴引我到此?”
今安:“有几个问题本王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请了侯爷过来。倘若以定栾王的名义邀请,侯爷会来吗?”说罢,不等他答,抬手向罗任典一举,“侯爷不必如此客气,请先坐下。”
两人对视几息,罗仁典甩袖坐下。
案台上盛着菜佳肴酒酿的银器一如方才,堂中烛火凌乱点在上头,刺眼异常。
这处宴堂所处在宅邸最深,门墙守卫重重。罗仁典带来的兵士被带去了前面饮酒,且入府前都被除去了兵器。敌强我弱,罗仁典再有通天本事也不欲以身涉险。
她说得对,若是以定栾王的名义邀请他饮宴,他只会如临大敌,不肯赴约。未料被人披了皮引入虎穴。
今日,怕是要以断臂削骨的代价,才能善了。
满堂明光,罗仁典思筹道:“王爷请讲。”
今安问:“其一,你与六皇子殿下仅仅只是布局靳州、菅州、连州三座州城吗?”
话音落,罗仁典瞳孔一震,倏忽掩下神色,“王爷今夜既是借了六皇子殿下的府邸,其中多少弯弯绕绕还需要我来说吗。即便我曾听附于他,今日他将我献作瓮中之鳖,便已是站在王爷你这一边了!”
“是吗?”杯盏摇晃,今安看着荡着涟漪的清亮酒液,“你二人密谋数年,得到了多少只有你二人知晓。你说得对,他今夜既然是把你推出来做了瓮中之鳖,便是将在你这里的全番谋算推翻,难道你还不清楚其中关窍?”
罗仁典:“请王爷明言。”
今安将杯盏敲上案台,“你的生杀之权,今夜全在我手。”
这一句满含杀意,将罗仁典震了震,不等他发作,上座人已徐徐说了下去:“可本王不想要一个诛杀诸侯的罪名,更不想落得闵阿如今的下场。而连州侯今夜从这里离开,也将从连累你的一切罪名脱身,自可去享你的荣华富贵,无上高位。连州侯,你说对吗?”
阶下囚何来说不对的权力,他当下又与阶下囚有何区别?
罗仁典默然。
今安重举起杯盏,饮一口,“经由这座宅邸主人,本王知道了很多事情,事无巨细。然而本王不信你,也不信他。你二人所说,我自会衡量其中几分真几分假。现在,本王要听你说。”
“其一,你与六皇子殿下仅仅只是布局靳州、菅州、连州三座州城吗?”
前头的问题今安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罗仁典没有再糊弄,表情紧绷,如咽滚刀,答:“是。”
“好。”今安挑了个笑,“洛临城外挖山养兵,是你递信给虞之侃令他选址?”
“是。”
这件是小事,今安毫不意外他的痛快,“洛临城无主之地,虞之侃钱势过重,受州府尹威压,反而借机扯上了你这面旗。可突来船祸,你们将在靳州的根基尽数撤走,又是为何?”
“因为你,王爷。”罗仁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