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你不回去换官服吗?”
“要的。”
平常朝会只允五品以上官员进殿,大朝会则是在朝官员无论品级都须觐见,连他这等翰林院里理书的编修也要去。虞兰时说:“新置的宅子离得远,每每路上都要耽搁许多时间。平日还好,像今天若是误了点卯时辰,怕要被怪罪。”
这言下之意,听得阿沅心里狂翻白眼,直想骂他不要脸。
今安却像没听出来,“要借匹马给你?”
这话打得满肚子弯弯绕绕的人措手不及,没有台阶下,虞兰时不说话了,探手去勾今安王侯冠上系的长长绥带,边看是否戴得端正。
伺候的侍女无事可做,退到屋外厅堂摆膳。阿沅在一旁给今安递佩玉,又被抢了。
在阿沅眼里,真真与抢无异。这暖床的一瞧便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碍手碍脚毫无自觉,还霸着自家王爷不放。
但王爷纵着。
区区一夜便这般恃宠而骄,阿沅忍得心气不顺,退出去眼不见为净。
时辰紧,今安催促虞兰时,“回去。”
屋内无旁人,虞兰时应好,借着窗边花树遮挡向她倾身。
鼻尖厮磨,又轻又缓的亲吻,比起夜里的缠绵不休,更像是在彼此气息中寻求慰藉。心上人位高权重,半宿安逸都是他借机偷得,珍贵而难舍。顾忌着在今安衣袍留下皱褶,虞兰时不敢太靠近她身,蜷指轻拿她袖尾。
今安摸摸他的脸,“虞兰时,你乖一些。”
——
连日来刑狱灯明彻夜,禁军副统领与礼部侍郎相继下狱,而刺杀主使一日未明,那柄连坐铡刀便一日悬于百官头顶之上,等温火烧断吊高刀刃的绳索。
直至这日大朝会上,刑部主簿蔺知方摘下六品官帽置于群臣之前,提出当年夷狄刺皇一案另有隐情,请命彻查。
这顶乌纱帽轻飘飘地放在地上,谁也不屑去看一眼,随之掷出的话语却几欲撼动大殿梁柱,昭清殿中无人应和,空有回声。
青年脱冠跪地,孑然一身,不驯二字刻满他的脊梁,“祭祀之时刺杀摄政王的刺客,虽说的极为地道的一口大朔语,可遣词中仍有北地口音。微臣追查下去,查出他来自北境边防线外,在三年前的通商路上乔装混入,冒充民籍在王都,蛰伏许久,后买通禁军入祭坛行刺!两年两场内外勾结之祸,深可知贼人在我大朔朝野安插细作之数之巨,恳请摄政王下令彻查!”
北境边防之外。夷狄,又是夷狄。这一桩暗合了前年冬皇帝遇刺,众目睽睽之下血溅三尺,也是夷狄细作所为,更是华台宫禁军失职松懈之过,当时不仅禁军,朝野上下也经历一场清洗。
人人自危,历历在目。如今再来一遭,百官尽皆哗然。
只不知是真哗然,还是假哗然。凤丹堇扫过底下神色各异的面孔,慢声问:“卿家言之凿凿,可是已知主谋是谁?”
蔺知方压低头颅,“证据未定,微臣不敢指名道姓,唯恐污蔑。只一句,下可为六部内外勾结弑君,上至王侯叛国生乱!”
勾结弑君,王侯叛国。
未见前年乱事的新官尚且被这几句话撞得晕头撞向,何况混在浊水下成了精的老臣们,瞬时各种目光在半空相接,其中惶惶意味不尽。为官多年者何尝只论黑白两界,灰色边上不知涉足几趟,湿了衣袖,拧干便是。可真要究其本心行事痕迹,谁又能理直气壮辨明清白。
如今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当堂扯入王侯与六部,若追究下去——
未听后言,已知来祸。
大司空薛怀明越众而出,喝道:“竖子妄言!区区一刑部主簿,拿些真相不辨真假不知的虚证便要罪指王侯三